「年纪轻轻想多探索,也无可厚非。」他评论道,倒是让我稍稍放了些心。
「至于如果要说起这二者的关系,我倒要先问问你为什么喜欢历史。」
「我喜欢那种厚重感。」
聊起这个,我突然来了精神:「在博物馆里,每当我看着那些文物,甚至是带着锈迹的,或是变形了的那些,想到它们曾经在千百年前鲜活过,被前人使用过,就会没来由地激动。还有那些记录在史书上的兴衰更迭,都是在这片土地上真切生过的事……可能我喜欢他们,就是因为他们都带了『人』的气息。」
「那关于做演员?」对于刚才的回答,他微点点头,看不出是怎样的情绪。
提起演戏,我就有些没了主意,拉过一缕头放在指尖绞弄着:「可能受我爸影响吧,他以前是摄影师。」
「你镜头感是不错。」这位死对头难得对我有了句肯定,「现在呢?」
「我也不大清楚,他们离婚了。」
「抱歉。」
「没事的,过去这么久了。」
果然,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好在恰巧这时,刚才那位小哥敲门进来为我们端上了香槟。
我又想起了刚才当着他面时的恶作剧,故意托着腮,朝邹疏鸿一嘟嘴:「不嘛,人家偏偏就喜欢那个包包,姐姐都有一个,你不给我买是不是不爱我?」
邹疏鸿诧异地一挑眉,注意到那位服务生,顿时了然。揽过我的肩,在我脸颊上轻轻一刮:「小妖精,怎么不给你买了?」接着又靠近我些许,假意在我颈间一嗅,用不大不小、恰好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今晚表现好了,要什么都给你。」
服务生一走,我就迅弹开:「邹疏鸿你个老流氓你是不是这样的事干多了?你哪来的这么游刃有余?」
「你还不是一样。」
「我看过电视剧的好不好!」
「我家做电视剧起家的我能没看过?跟你这么说吧,常见的霸道总裁戏码,都熟。」
「好变态啊你。」我摆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不信?试试?」
他前倾了些身子,一只手扶着我椅背,一双深邃的眼睛就那样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嘴唇微扬。
嘿,不得不说,这家伙还真有那样儿,他妈肯定特好看。
「你要是没这么个有钱的爸爸,肯定也有不少富婆愿意养你。」
邹疏鸿似乎差点一口气没过去,但很快调整好了状态,整了整衣服,又正色道:「说回刚才的事。我认为,目前为止,你既然不能违约,就不妨在现在这条路上走走看。兴许当初的决定也多少反映一部分你内心的追求,总之值得一试。」
我点点头,他又补充道:「另外,这次《长安风物图》是我爸交给我的重点项目,我也为此专门请了好几位国内最顶尖的教授做历史顾问。你完全可以趁此机会向他们讨教,这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真的?!有谁?!」
「孙明韬、李泊俨……」
听他这么一个个列下去,若是换作他人,我兴许都要直接冲上去拥抱了。
「你这样还让我怎么继续讨厌你?」我自内心感叹道,不自觉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坚持四年了,不想半途而废。」
「你不就是觉得因此欠我人情了吗。」
他往后靠了靠,眼神瞟向了别处:「好办。正好我单身久了,你以后再遇到像你这样,长得漂亮脑子还不好的,就介绍给我。」
「没必要了,听完这句话就不内疚了。」我伸手拿起那杯香槟,一饮而尽,皱了皱眉,将杯子放回原处:「不过我是认真的,以后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你可以找我。」
他看着我,没有答话,不知为何微笑了笑,照着我的样子将香槟一口闷。
「你还开车呢喝什么酒。」
我话音刚落,就见邹疏鸿面色一变。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顿时来了自信,拍了拍他肩膀:「有些人,多想想长得好看没脑子的是谁。」
「你觉得这里会找不到人代驾吗。」
回过神来,他已经恢复了自若的神色,伸手理了理袖口,嘴角带着笑容觑着我:「以后多带你来几次,省得你只知道看书,人都读傻了。」
「老板,你放过我吧,穷。」
「我请。」
听他这话,我随手拿起一把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叉子对着他:「吃人的嘴短,我不信你不知道这个。」
「知道,所以才要这样。」他悠闲地对着灯看了看已经空了的酒杯,「就喜欢看你理亏吃瘪的样子。」
「邹疏鸿你学学做个人这么难的吗?」方才对他的感激果然一扫而空。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正当企图?告诉你,违法乱纪不道德的事我不做。」
「我也不做。」
正在这时,又是方才那位吃了整整一晚假瓜的服务生举着托盘走了进来。
邹疏鸿一把揽过我,喉头滚动了一下,假装咬住我耳垂,捏着我下巴说道:「我对你的企图,还不简单么?」
他的声音此刻带了些沙哑,竟然有种该死的魅力。
这么会演,自己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我心想。
这样高档的餐厅,上菜度却是极慢。再加之我们两人期间没完没了拌嘴争执,硬是把一顿六点多的晚餐吃到了十点半。
结账离开时,我不免一阵尴尬,仿佛自己真是傍了巨款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