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周正阳第二天就飞了过来。
8
那天因为下雨,剧组改拍其他人的室内戏,我难得有了一日假。许一宏不知从哪里捡了一只腿部受伤的小狗,我又恰巧带了急救箱,他便抱着小狗跟到我的房间,拿着酒精棉签在旁边一起帮忙。
房里闷热潮湿,我的额头出了汗,想抬起手擦一擦,可两手都不得闲。
许一宏看到,拿了张纸巾递来,我对他笑一笑,刚要去接,他却已经伸手过来,在我额头上轻轻擦拭,我瞬间僵住。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周正阳突然出现,因为许一宏在房里,我没有关门,周正阳从门外冲进来,拉起许一宏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拳。
许一宏反应很快,紧接着就还了一拳。
我吓坏了,在旁边嚷着让他们住手,可是谁也不听,在周正阳下一次拳头落下前,我挡在了许一宏的面前,周正阳的拳头硬生生收了回去。
他瞪着充血的眼睛看着许一宏,他说:「你他妈混蛋,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惦记我老婆。」
许一宏的脸上也挂了彩,他冷笑:「你老婆?你拿她当过老婆吗?」
周正阳暴怒,额头青筋凸起,他说:「那也轮不到你来管!」
我很生气,朝着周正阳喊道:「周正阳,你这是干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眼睛里带着一丝哀伤,就这样看了我一会,他说:「余念秋,我们还没有离婚。」
我不想和他纠缠,我说:「只要你同意我们马上就去办手续。」
他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就听他自言自语似的说:「只要没有离婚,你就还是我的妻子。」
他往前走了一步,许一宏在这时忽然牵住我的手,把我拉到了他的身后。
周正阳愤怒地看着他。
许一宏紧紧握着我的手,他说:「周正阳,请你不要再欺负她。」
话毕,不管周正阳的狂怒,他牵着我的手离开了房间。路上恰巧撞见我的助理,我慌忙把怀里正在摇尾巴的小狗崽递到她手上,接着被许一宏拽上了车。
我一直处在震惊之中,车子停下时,我还没有反应过来。
许一宏说:「吓到你了?」
我不作声,他牵我的手,我本能地缩回来,他笑:「我本来想循序渐进地追求你,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不知为何,我特别想哭,眼泪一流便一不可收拾。许一宏伸手过来,我看到他手心里放着一块手帕,这个年代并没有人会随身带这种东西,我抬头,泪眼婆娑地看他,他口气里满是怜惜,他说:「余念秋,别难过。」
那一刻好像旧景重现,我站在门前伤心哭泣,一转头便撞到一个人的怀里,那人把手帕递到我的手上,他说:「别难过。」
我睁大眼睛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原来是他,原来是许一宏。
他欣慰一笑,又疼惜地帮我擦泪:「终于让你想起来了。那时我就想,是谁那么坏,让你哭得那么难过。所以决定追求你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绝对不会让你哭。」
我在周正阳那里从没有安全感,我不知道他的想法,就算他如今反对离婚,我也摸不清他的心思。可是许一宏不一样,他一开始就先给我一颗定心丸,他让我知道他在乎我。
可是我却因为他的话越哭越凶,他有些慌神,一遍遍帮我擦泪。
那天晚上我回到房间,周正阳还在房里等我,他靠坐在沙里,脸上还挂着伤。
他说:「余念秋,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没有,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说:「周正阳,我们把离婚手续办了吧。」
他沉默地看着我,他脸上的伤口没有处理,眼角带着血丝,他说:「余念秋,你爱我吗?」
我惊讶,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问出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他极平静,盯着我的眼睛,口气里是一贯的笃定,他说:「你爱我,可是你不说,你把这些话全部藏在心里。」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我们睡在一张床上,同床异梦地睡了五年,「爱」这个字谁也没有说过,即便是我那么爱他,仍是羞于开口,好像说出来就会低他一头,但是今天,当他把我心底的「秘密」说出来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低他一头。
也许我是真的放下了。
他的声音轻而缓,好像自言自语,他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让你亲口说出来,你越是不说,我越是要逼你……我那时也搞不懂自己是什么心理,直到最近,我才明白过来。」
他说:「余念秋,我是爱你的。」
我震惊不已,我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他自嘲似的笑了笑,因为脸上的伤口,这个笑容显得很可怖。他从沙上站起来,走到我的面前,牵起我的手,他说:「余念秋,别离开我。」
我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眼泪无声地往下流,可我知道这不是因为爱他,而是因为这些年的委屈在今天终于得到了释放。他爱我,在我准备放手的时候我终于等来了这句话,虽然晚了这么多年。
可错过就是错过,我已经不想再和他继续下去了。
他抱住我,举止轻柔,是我不曾在他身上得到过的温柔,他说:「余念秋,不离婚好不好?」
我闭上眼,咬了咬唇,说:「周正阳,算了吧。」
9
周正阳走了,可他不同意离婚,我只能委托了律师走法律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