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部戏选的实景,当时剧组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里拍摄,那里条件很不好,因为夜戏太多,当时有一个星期都是住在村子里。
那时已经是深秋,在山地里滚了一天,不洗澡根本就睡不着,可是因为条件有限,洗澡只能用凉水,洗的时候并没觉得怎样,可到最后一天我却突然病倒了。
高烧到三十九度,剧组将我送到镇上的卫生所里去打点滴。
这场病来势凶猛,烧得我迷迷糊糊,直到第二天才完全地清醒过来。
那时正值中午,我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门口与医生说话,我的心怦怦直跳,我以为是周正阳,然而等那人转过身来,我才现那是许佳雨的哥哥许一宏。
我心里说不出的失望,大概这表现得太过明显,让许一宏看出来,他勾了勾唇角,嘲讽道:「失望了?」
我不答,他便不再言语。他这个人看起来很冷漠,但其实还挺懂得人情世故的。
我说:「你怎么在这里?」
他低头削着苹果,答得漫不经心:「过来考察项目,听说你在这里拍戏,想过来看看。」他抬起眼睛看我,「结果一来就听说你病了。」
我在医院里住了三天,他就陪了我三天。晚上走,白天来,其实我们两人也没有什么话说。看得出来他是个很沉默的人,而我也没有多少力气和他说话,更多的时候是我在床上背台词,他在边上拿着手机工作,我感觉得出来他很忙,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时常能听到他压低声音讲电话,但我不懂他为什么一直在这里待着。
后来我实在忍不住,我说:「你要是忙就回去吧。」
他头也没抬,问我:「嫌我烦?」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烦是不烦,就是觉得别扭。
他抬起头来看我,那时我刚喝了一杯热水,身上暖烘烘的,鼻尖上冒了一层细汗。
他忽然伸手过来,朝我鼻尖上刮了刮,这个举动太过突然,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他的手早已经碰到我的皮肤,我本能地将脸转开,结果他的手指从我的鼻尖滑到脸颊上,我脸上的皮肤瞬间烧了起来。
我知道我不能让他继续留在这里了,我说:「许一宏,你走吧。」
他没作声,我转过脸来,他用那双清冷的眸子看着我,他说:「怎么?怕周正阳误会?」
我沉默,他又说:「他现在恐怕没有时间误会你。」
周正阳确实没有时间,在我住院的这几天里,网上铺天盖地的全是他要结婚的新闻。
起因便是许佳雨跑到婚纱店里逛了一圈,逛就逛吧,偏偏被人拍了照片,因为之前两人的一些绯闻,网友猜测他们可能好事将近。
一个商业巨子,俨然变成了娱乐圈里的主角,这肯定不是周正阳愿意看到的。况且我和他还没有离婚,这事一旦传出去,对他的形象,对他企业的形象都将是一个巨大的负面新闻。
本来这件事并没有牵扯到我,至少表面上和我没有关系,可不知道哪个营销号突然上传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我笑嘻嘻地拉着周正阳的胳膊,而周正阳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看着我,我们的身后是一张大大的电影海报。
我没有想到他们竟会找到这张照片,这至少得是四年前拍的了,就是我让周正阳陪我去看电影那次。
我用尽了办法把他带到了电影院门前,结果他连门都没有进去,转身离去时还要打击我一下,他说:「余念秋,我们的婚姻与别人不同,我没有时间陪你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可惜照片不能说话,它没有办法向人解释当时的情景。
因为这张照片,我被骂上了头条,我也不知道网友是怎么看出来的,他们说我倒贴,说我是第三者,说我插足许佳雨周正阳的感情,插足不成,还被周正阳嫌弃。
好吧,我佩服他们的想象力,当然了,我更佩服幕后的策划者。
这事对我的影响还挺大,我还在山区拍着戏,记者就赶了过来,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那么敬业。
也算有职业素养,拍戏的时候不打扰,一旦下了戏,他们就围过来了,一个个的问题还特别刁钻。
「余小姐真的是第三者吗?」
「听说周先生和许小姐已经秘密结婚,您为什么还要缠着周先生?」
「您真的暗恋周先生吗?他好像并不喜欢您。」
这都是些什么记者?我真想骂人,可还得努力保持形象,然而让我好声好气地和他们说话我真的做不到,经纪人在旁边使劲给我眨眼,让我不要火。
我没有办法,为了前途还是把身段放下去吧,我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忽然听到一个男声从远处传来,他说:「是谁告诉你们她暗恋周正阳?」
几个记者齐刷刷看向声者,就见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从远处走了过来。
他走到我的跟前,也不多说,拉住我的手腕便要离开,记者们不依,嚷着问他是谁,他停下步子,冷冰冰地回道:「我是余念秋的追求者。」
我虽然看出他的那点心思,但从未想过他会大胆地说出来。
记者走了,我猜想我和许一宏的事情马上就会被传到网上。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记者跟前说这种话,但我看出来,他是想替我解围,我没办法责备他。
我说:「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是许佳雨的哥哥,你应该不喜欢我才对。」
「哥哥?」他笑,语气里带着嘲讽,他说:「许佳雨给你寄的那份资料里没有写吗?」
这件事情他居然也知道,我不禁想到周正阳,他曾因为这件事而误会我。作为我的丈夫,他竟然不如一个旁人。
见我不言语,许一宏点点头又说道:「也是,她和她妈妈做的那些事情也不可能告诉别人。」
看来他们的关系并不好,我虽纳闷,却没有时间去管他家的事情,我只是担心记者,我自言自语:「希望记者不会乱写。」
他静静地瞧着我,我看不出他的喜怒,他这人看起来很凶,但几次接触下来,他对我还算平和,甚至可以说是温柔,他叹一口气,说道:「余念秋,你是怕记者乱写,还是怕被他看到?」
我被他问倒,我无从回答,我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
不过他看到又会怎么样呢?他会在乎吗?他才不会在乎呢,如果不是牵扯太多,我们早就办理离婚手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