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地呵斥出声:「屈氏,你真是糊涂到家了。」
我后来才知道,侯爷的不认同,带给我多少灾难。
而我的悲苦,也是从他这句话开始。
我在侯府是一个很另类的存在,不是丫鬟、不是主子,也不是客人,我住在偏僻的小院,有丫鬟婆子伺候、吃穿不愁,还能读书认字,弹琴、习舞。
就像养着的一个无关紧要的玩意。
侯夫人偶尔会让我过去,就站在她面前,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说。
她心情好,看我几眼后,让我走。
心情不好,就让我跪在院中,不论酷暑寒冬。跪到昏厥,才会让人送我离开。
直到我十岁那年,她再有身孕……
4
主母有孕,是天大的喜事。
她高兴,我日子也过得轻松些,虽然府里的公子、小姐以欺负我为乐。
我表面唯唯诺诺,从不敢反抗,而背地里刻苦读书、练字,弹琴、跳舞,更不敢偷懒。
还自学厨艺、制香、刺绣,虽辛苦,却充实,也让我惶惶不安的心能落到实处。
陶冶情操、养气韵那是大家闺秀。如果有机会离开侯府,要如何生存?才是我最应该操心的事情。
贵喜让我给侯夫人做些吃食?或者做点绣品,以表孝心。
我都拒绝了。
她现在怀有身孕,若是我送过去的东西让她小产,有十条命都不够我死。
而且我跟她也没有丝毫母女情分。
又何必去虚情假意,讨不了好,惹来一身毒打责骂。
只是,侯夫人还是小产了。
一夜之间,她院里少了好些人,我进去的时候,都能闻到浓浓血腥气。
心紧紧揪起。
更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丝毫大意。
「母亲……」
我刚开口,她就指着我尖叫出声:「谁让她进来的,把她给我拉出去。」
我连忙紧闭着嘴行礼告退。
她又挑刺道:「你是哑巴了吗?连你也来瞧我笑话。
「你算什么东西?来人,给我打烂她的嘴。」
不管怎么做,都是错。
我还未来得及反应。
一巴掌狠狠打在我脸上,我脑子嗡嗡嗡响,几个巴掌下来,打得我脸肿似酵的馒头,牙齿松动。
「住手。」
有人把我拉到身后。
我认出她,是有过两面之缘的表舅母。
侯夫人表哥之妻马氏。
也是我来到京城后,唯一对我释放过善意,拿我当人看的一个长辈。
只是她身上的气息……莫名地有些熟悉。
我在哪里闻到过?
贵喜把我带回小院,她眼里都是担忧,还有恼恨。
我知道她担忧什么,恼恨什么。
她想调去别的院子,伺候别的主子,而不是跟着我这个没有前途、名不正言不顺的废物。
马氏让人给我送来去瘀肿的药膏,还有一小袋银钱。
贵喜看着那小袋银钱,眼里冒光。
她希望我赏赐她一些,却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收起来。
是了,我在这府里,没有月银,手里一个子都没有。
这是我第一次触摸到银子,所以晚上我抱着它睡觉,翻来覆去地看它。
原来它长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