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路炀仿若一个奇迹。
他好似天生有一种能把许多不可能的事情化作可能的能力,于是当下,贺止休还没来得及多言,少年已然点了头,行动力飞速地拽着他找了池悦帮忙联系老师。
揣着请假条离校时,他们甚至没来得及拿书包,俩手空空的走,如今又俩手空空的回。
全程里浑身上下除了一台手机,再也找不出第二样东西。
偏偏今天又是周五,从陵园出来时已然傍晚,再打车回去,抵达事估计天色都漆黑一片,学校更是人去楼空,指不定还得被逮住怎么追问。
于是两厢抉择之下,路炀索性再次带着贺止休回了自己家。
“进去左手边第二间就是浴室,左拧热水右拧冷水,沐浴露和洗发水都在旁边,自己看字用,”路炀把衣服往贺止休手里一塞:“没多余了,凑合穿。”
怀里的衣服干燥柔软,色调是与其主人极其相衬地冷白灰。
贺止休上一次穿路炀衣服还是刚转学来没多久,校服洗空,私服快递没到,又没有舍友,导致他不得不裹着毛巾,深更半夜站走廊上“乞讨”。
那件黑T后来被他洗完晒干,亲手还给了路炀。
但时至今日再次回想,贺止休后知后觉地发现,在那之后,他似乎并未再见路炀穿过它。
也不知是因为尺寸确实太大了
(),又或者纯粹是沾染了他的气息。
而他的一切,又对当时与现今的路炀而言,是分化路上的催化剂。
客厅宽敞明亮,Alpha抱着衣服不由自主的出神。
——其实不过短短瞬间的变化,但路炀仍旧敏感觉察:“怎么了?”
“唔?”贺止休回过神,眨着眼道:“哦,没什么,就是在想这衣服我能不能穿进去,会不会有点小……”
他话音未落,就见眼前路炀目露凶光,脸色冻如二九寒天,一字一顿地危险道:“你是不是中午没挨够打,现在又皮痒痒了?”
嘴角处的淤青尚还隐隐作痛,学霸通常不动手,但打起人来却毫不拳下留情。
贺止休立刻乖巧地闭上嘴,抱着衣服忙不迭地溜进浴室。
关门前,他忽然又探出头,风马牛不相及地问:“路炀炀,我需要锁门吗?”
浴室干湿分离,门外还有道帘子隔开洗漱区与淋浴区,以便有人洗澡时,另外半侧也能勉强继续使用。
路炀下意识以为对方是在问他中途用不用洗脸,于是道:“不用,房间里还有一个卫生间。”
“哦,那行吧,”
贺止休语气还颇为可惜:“我还以为你待会可以过来一起洗。”
路炀:“…………”
水声缓缓响起,路炀杵在沙发边运了半天气,才终于勉强平息将贺止休拎出来揍一顿的强烈欲望。
他摁着眉心深吸一口气,正欲起身踏入卧室,一阵铃声陡然响起——是贺止休的。
老房子,隔音效果并不瓷实,浴室内的水声也恰好停下,贺止休毫不意外听见。
路炀正犹豫要不要拿起给他递过去,就听里头传来喊声:“你看是谁,我爸就挂了,其他的你接吧。”
出于教养,路炀极少碰他人的私人物品,尤其是手机这种东西。
即便与贺止休在一起这段时间,除非对方自己递来,否则哪怕只是瞄一眼,对于路炀而言,其实都是一种越界的行为。
浴室内再次恢复水声,路炀迟疑稍许,还是伸手从外套兜中捞出。
出乎意料的是,来电显示上既不是贺止休父母,更不是什么诈骗电话。
而是宋达。
下午假请的匆忙,情绪又太纷乱,以至于医务室一别,路炀就彻底忘了与之联系。
此刻一切真相揭露,情绪也重回镇定,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当下在医务室里,除了贺止休的坦白之外,他也对宋达坦白了分化与交往的事。
路炀很少隐瞒什么,也向来无所谓他人的看法,换做其他人得知,他大概率也就扫一眼的程度,甚至懒得再多余给半个眼神。
但宋达毕竟从小认识到大,人生一多半时候都有对方的存在。
一时间路炀罕见地迟疑了瞬,眼见即将挂断时,他才终于摁下接听。
“喂?贺止休你他妈总算接电话了,你跟路炀跑哪儿去了?打他手机半天也不接,
还关机,微信也不回,你俩被人贩子拐卖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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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被绑架了您就眨个眼——”
“我眨了眼你看得见么?”路炀颇为无语地打断,在宋达重新滔滔不绝前率先解释:“我手机静音了,后面没电,没看见。”
宋达显见被这意料之外的声音惊的不轻,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啊,这样,原来如此,那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