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青乐登时一愣:“我?”
“路炀脑子转得快,但思路太跳,普适性不高,说了这帮人估计也听不懂。你的比较合适。别紧张,随便讲讲就行。”
杨春晓拈起桌上那张一百五的满分卷,冲路炀晃了晃:“你待还用么?”
路炀满心满眼只想回位,生怕杨春晓又要抓着他干什么,略一迟疑后还是诚实地摇摇头:
“不用。”
满分卷就说明没有需要更正的问题,路炀从来不在已经会了的东西上浪费时间,所以过往的讲卷课上他向来都是刷题册度过的。
“行,”杨春晓对学霸的这类操作早已司空见惯,因此也不多言,而是目光凭空一转,落在了讲台下:“转学生——贺止休是哪位?”
霎时间所有人目光又唰唰唰朝后投去。
“……”
贺止休正百无聊赖地支着下巴神游,没料到会突然被点名,沉吟片刻后只得认命地举手站起:“老师好。”
杨春晓半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个还挺高,你有自我介绍么?”
贺止休哪料到这出,沉默三秒后才反答道:“名字吗?”
“不是,丰富一点,”杨春晓摸着下巴顿了下,继续道:“比如兴趣爱好什么的,还有这么多年来的对数学这门科目的感想之类的。”
这问题着实有些刁钻,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由屏住呼吸等待回答,就连路炀闻言也不禁侧目望去。
“不用紧张,随便说说。”杨春晓自以为贴心地安抚道,“有吗?”
贺止休:“……”
有个屁。
“……没有,”
贺止休诚恳地对上杨春晓的视线,话落,又像是担心杨春晓再蹦出什么其他刁钻条件似得,转而微笑道:
“不好意思,头一回转学,有点社恐。要不然等我回头拟个稿子再来自我介绍?”
他这话纯粹就随口一说权当应付,站那儿都准备坐下了。
哪知杨春晓居然沉思半秒,旋即一点头,拍案道:“那也行,好好写,争取这周内交给我就好了。”
贺止休:“……”
讲台另一侧,路炀没忍住,在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勾了下嘴角。
然而杨春晓似乎十分满意自己这个决定,当下不再给贺止休多余的反驳机会,拐回正题道:“你刚刚转过来,上次月考没卷子吧——路炀的卷子先借你。”
路炀略微一顿,不由转头:“我?”
“这节课讲卷子,你不是不听么,拿了也是没用,”杨春晓扬起卷子冲贺止休挥了挥,调侃似得说:“过来吧转学生,侵染一下学霸的气息,争取下次也考个15o。”
贺止休闻言不由朝路炀方向看去,顷刻间二人四目相交,路炀嘴角的笑意都还没来得及消下去。
路炀正欲收回视线时,贺止休已然迈步而来,接过卷子,然后故意接了句:
“谢谢老师,我已经感受到了。”
“这么快,”杨春晓揶揄地看着这位转学生,不知想到什么,忽然说:“那自我介绍的稿子也让路炀一并帮你捋捋,反正他语文也好,还有经验。”
路炀:“?”
贺止休登时眉梢一扬,低头看了看手中赤红色的15o,才恍然大悟地抬眼,看向路炀那张笑意尽失的脸,堪称彬彬有礼道:
“那就再麻烦路班长了?”
“……”
路炀木着脸与他对视了两秒,旋即以其他人根本看不清的幅度,轻轻张了下口——那赫然是一个斩钉截铁的“滚”字。>
——如果说路炀答出属于毫无意外,那么齐青乐就完全是意料之外了。
毕竟三班理科成绩在年级上并不算优越,这次月考更是除却路炀之外,没有一个进了年级全十的。
这种情况下能做出高难度的附加题可谓是非常鹤立鸡群。
霎时间,全班脑袋如遇上强风的墙头草般,唰然扭向右侧前座的齐青乐身上,惊叹声与夸赞声伴随着稀稀拉拉的鼓掌缓慢响起,由疏至密仅在数秒之内。
隐约间,还能听见有人在动静中吹了两声口哨高呼牛逼。
倒是与刚才路炀成绩公开时形成鲜明反比。
贺止休支着下巴,在满室骚动中若有所思地眯了下眼。
只见教室的另一端,齐青乐仓皇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与路炀那副甭管考多少分都冷若冰霜的脸不同,齐青乐显然不是经常被掌声与注视包围的人,一时间连梢下方的耳根都通红如血。
他唇角紧张地抿成直线,仿若是在刻意压制着什么,悄悄吸了口气后,才珍而重之地拿起桌上那张连卷角都被仔细压平的数学卷子,在诸多注视与掌声中,步伐僵硬、却仍旧昂挺胸地走向讲台。
直至递上卷子后,齐青乐才终于略显不好意思地转身,冲台下开了口:“凑巧蒙对的,我也没想到会真的对了,运气好。”
“用不着妄自菲薄,会就是会,哪有什么运气好不好的。”杨春晓语气冷淡地说完,接过卷子扫了眼上方的分数,141分。
这是个放在任何时候都是很出挑的分数了。
奈何边上铺了张丧心病狂的满分卷,两相对比下,想不黯然失色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