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交的刹那,只见单反一副意味深长地模样:
“你是那天的……?”
路炀:“…………”
世上巧合千万种,路炀本以为方才那一瞬在人海中的四目相交已经是极限了,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大招等着自己。
一时间向来冷淡的目光都有些木。
倒是身侧的网红闻言,登时狐疑道:“你俩认识?”
单反动了动唇,正欲回答。
然而他薄唇刚动,就听一旁的路炀冷淡地率先抢答:“不认识。”
单反不由眉梢微抬,下意识再次看向眼路炀。
少年把鸭舌帽压得很低,黑色口罩几乎将脸庞遮的密不透风,唯有一双眼睛漂亮而冷淡。
只见他抬手捏了捏耳扣,语气没什么温度地反问:
“你有事?”
空气似乎安静了两秒。
少顷,单反才收回目光。
他像是默认了路炀的态度,顺从开口道:“没什么,就是看到你,突然想起之前遇到也带着帽子玩滑板的人,所以不小心‘认错’了。”
“之前?”卫一一奇怪地看他,“这也能不小心啊?”
贺止休唔了声,没接话。
他嘴角一如既往挂着浅笑,但与上次初遇稍显不同,大概是为了不影响摄影,原先末端可以覆住颈椎骨的黑被他随意扎起,额前两端垂着两撮零落的刘海。
车流从街边擦身穿过,带起的风将梢卷起。
盈盈灯光下,那双本就深邃的桃花眼盛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
只见他朝前迈了两步,在距离路炀咫尺处停下,旋即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悬在二人之中,声音清亮,却带着丝丝意味深长道:
“——那认识下,我叫贺止休,是个摄影。”
四面八方人潮涌动,杂吵动荡。
路炀帽檐下的瞳孔是一如既往的漆黑冷淡,所有情绪都像面庞一般,一同被口罩密不透风的遮住。
直至身侧一道鸣笛划破天际,路炀才终于伸出手,蜻蜓点水地一碰:
“路炀,滑手。”
·
按照来前周姨的说法,这场直播充其量半小时就能结束,路炀只需要配合完成几个动作,露出板底贴着周姨店铺1ogo的贴纸,就算宣传到位。
因此出门前,路炀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小姑九点前一定回家的要求。
——鬼知道主播上来就先迟到半个小时,而眼下,手机左上角的时间已然跨过八点大关,他们却连直播的场地都还没抵达。
路炀别无他法,只得提前给小姑了条微信,把时间往后挪了一小时。
-小姑:注意安全,太晚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路炀指尖在屏幕上停留片刻,才缓缓回了个“好”。
摁灭手机后,路炀刚丟回兜里,就听身边传来一句:“报备完了?”
路炀登时眉头一皱:“你看我手机?”
“……”贺止休顿时哭笑不得,他用空着的那根手指向自己,匪夷所思地问:“我看起来有这么没素质么?”
路炀帽檐下的眉峰向上微微挑了下,毫不客气道:“自信点,去掉看。”
贺止休:“……”
毗邻马路口,对岸绿灯频频闪烁,停滞不前的机动车大灯亮起,将斑马线照的幽幽亮。
路炀托着滑板停在石墩子旁侧,偏头时恰好与一同停下的贺止休对上视线。
只见后者眯着眼板着脸与他对视半晌,忽然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你总这么板着脸,不累么?”
“……”路炀木着脸:“关你什么事?”
贺止休也一本正经地回视:“那我看了没有关你什么事?”
路炀:“?”
夜色凛然,侧方不远处迎面而来一对小情侣,十月初的滚滚热风也无法将他们黏死在彼此身上的肌肤分开半寸。
路炀就这么木着脸与贺止休对视了足足好片刻,直至沥青路上的机动车都驰完了一波,贺止休像是终于绷不住一般,单手握拳抵在唇边,别开目光闷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