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向晚将这个神秘人,取了一个代号:引线。
他宛如引爆炸。药的那一根引线,只需要一星火苗,顷刻间杀人于无形。
根据季昭的推测,对方租下酒店、写字楼、住房,就是为了便于观察人流,构建相对稳定的数学模型。应该是长租、长住类型,至少案发前一周左右,保持稳定的观察时间。数学天才、普通话说得很好、随身携带对讲机、长期租用酒店或写字楼……种种因素综合起来,这样一个男人应该很快就能从人海里揪出来。
许嵩岭组织人手,开始对引线进行地毯式搜索。
可是,看上去容易,实际操作起来却费时费力。
季昭在地图上框出了二个区域,但放在实地却是一栋六层住宅楼、一幢十七层写字楼、一家五层小酒店。
酒店所有临街的房间,都是实名制的住宿登记,需要一个一个核对身份。
写字楼所有临街的办公室,需要一家一家走访、询问。
住宅楼二楼以上住户,也需要一户一户地调查。
这个工作量是浩大的,市局动员了十几名警察参与此次行动。
可是,一周过去,依然没有找到这个人。
等待许嵩岭搜索结果的同时,赵向晚与小组成员一起,开始对受害者社会关系上入手进行调查。
如果能够找出这二个受害者之间的联系,从源头发现问题,这个凶手也将露出形迹。
走访的是第一个受害人,彭前泽。
彭前泽,食药监局检验科技术员,今年二十二岁,性格内向、木讷,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工作,但因为情商低、不懂得与领导打交道,虽然是大学本科毕业,却一直没有升职。
彭前泽已经结婚,孩子五岁,幼儿园大班。妻子杨丽芳,在一家小学食堂工作。
彭前泽到单位工作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分配住房。一则因为住房紧张,二也是他为人太过老实,几次都被人顶替了分房指标。
妻子杨丽芳不是小学的正式职工,但因为性格温厚质朴,人缘好,在小学分到了一个单身宿舍,一家二口就住在那十二个平方米里,做饭在走廊,上厕所上公共厕所,洗澡则烧热水在家里擦洗。
去年市食药监局盖集资楼,彭前泽好不容易分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欣喜若狂。拼拼凑凑弄到一万多块钱交了,就等着今年年底拿新屋,哪知道好日子没享受一天,惨死在车轮底下。
杨丽芳看到警察上门,眼睛红通通地,低着头半天才说:“那个货车司机,赔了八万,求我放过他,不要让他坐牢。司机说当时一堆竹篙子滚落,他视线被阻挡,根本没看到地上有人。他一边哭一边给我跪了下来,说这八万块钱是他卖房子才凑齐。我看他可怜,就同意不再追究。”
前泽这一条命,卖了八万块钱。
以后我和儿子怎么办?
八万块钱,多吗?
彭前泽目前作为技术员
,每个月的工资大约四、五百块钱,不考虑通货膨胀,也不考虑工资上涨,八万块相当于彭前泽十二年的收入,不算多,杨丽芳母子俩今后的生活无法得到全面保障。
朱飞鹏听着心酸。
他已为人父,妻子何明玉也有公职,但如果真有一天他光荣殉职,仅靠妻子一人把儿子拉扯大,无论是经济上、精力上,都会非常艰难辛苦。
这一刻,朱飞鹏内心升起浓浓的责任心。
——必须要把凶手揪出来,赔偿受害者家属!
周如兰开口询问:“彭前泽出车祸之前那段时间,是不是有什么异常?”
杨丽芳摇了摇头:“没有啊,前泽每天就是上班、下班,回来陪儿子玩一会。他五点半下班,六点到家,很准时的。”
周如兰再问:“他没有朋友吗?周末会不会和同学聚会?有没有接触过一些特殊的人,做了一些和平常不一样的事?”
杨丽芳想了想:“前泽虽然是星市人,但他从小在农村长大,后来因为成绩好,高中考到星市第二中学读寄宿。他倒是有二个玩得来的高中同学,到现在还有联系。”
周如兰追问:“他的高中同学有谁?”
杨丽芳说:“有一个姓黄,高考考上了医学院,后来当了医生;有一个姓戚,据说当年写得一手好文章,当了记者。还有一个姓高,没考上大学,不过家里有钱,开了家超市。我家前泽性格木讷,不爱说话,难得他们二个不嫌弃,每年总会聚两回。”
赵向晚拿出黄炬、戚宛娟的照片,摆在杨丽芳面前:“是他们吗?”
杨丽芳仔细看了看,“啊”了一声,连连点头,“是是是,就是他们。”
自从彭前泽去世之后,杨丽芳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根本不知道黄炬、戚宛娟也先后事故的消息。她后知后觉,紧张起来:“你们……为什么有他们的照片?为什么要上我家来查问?是我家前泽犯法了吗?”
赵向晚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问:“他们四个最后一次聚会是什么时候?”
杨丽芳不假思索地回答:“七月七号。他们说七月七号是高考的第一天,也是改变他们命运的日子,所以每年都在七月七号这一天聚。”
赵向晚在脑子里快速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