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向晚问苟长安:“这是你第一次行动?”
苟长安点头:“是的。”
赵向晚问:“对讲机呢?”
苟长安回答:“开出小巷子之后,那个人在对讲机指挥我,把摩托车开到街角一个垃圾桶,桶里有个黑色塑料袋,里面有剩下的五千块钱。然后,我按照要求把对讲机扔进垃圾桶,拿起塑料袋离开现场。”
赵向晚问:“钱是新钱,连号吗?”
苟长安摇头:“不,都是旧钞票。”
“装钱的袋子、信封有什么特征吗?”
“没有,就那种文具店里很普通的信封、装垃圾的黑色塑料袋。”
一次行动,一个对讲机,连面都没有露。
钞票上估计也不会留下指纹。
对方行事非常谨慎。
赵向晚问:“8月,发生在市儿童医院门口的劫案,和你没有关系?”
苟长安慌忙摇头:“没有没有,和我没有关系。”
看来,苟长安参与的行动目前只有两起,彭前泽一案是他第一次听从神秘人的吩咐。
幽深小巷里,苟长安内心有些忐忑,行事紧张谨慎。完事之后飞速离开,不敢回头看一眼。拿到钱之后,苟长安一直自己骗自己:我只是开个玩笑,那个胳膊底下夹着公文包的小领导最多就是摔一跤,这没什么。
赵向晚听到苟长安心中所想,知道他一直心存侥幸,抬眸看向他,声音冰冷。
“那个人,叫彭前泽,并不是什么领导,只是食药监局检验科的一名普通技术员,家里有妻有子,单位最近在做集资楼,为了买房子一家人省吃俭用。他现在住在老婆单位分的宿舍里,下班坐公交车的话,要坐三站路。彭前泽舍不得车票钱,每天坚持走路回家。”
苟长安心头一缩。
他这么穷的吗?
他不是什么领导,连公交车都舍不得坐。
比老子过得还惨!
一种愧疚感涌上来,苟长安看着赵向晚,小心翼翼地问:“那……他还好吗?”
赵向晚摇了摇头:“因为你那一个动作,彭前泽摔倒在地,被后面开进巷子的货车司机碾压致死。”
苟长安双手紧紧捏在一起,骨节有些泛白,显然内心的情绪十分波动。
死了!
就这么一下,他就死了。
又是一条人命!
苟长安的脑子里,闪过戚宛娟母女被撞的画面。
如果说,第一次执行任务时苟长安还能够像驼鸟一样,把脑袋埋进沙子装看不见了,那他第二次执行任务却再也没办法装糊涂。
眼睁睁看着宝马车撞上护栏,苟长安兴奋离开。摩托车在大马路上风驰电掣,想到那个宝马司机狼狈的模样他便欢喜无限,在心里大叫了一声:搞定,收工!
可是,当天晚上,苟长安在电视上看到新闻报道。
现场一片狼藉,血迹斑斑。
妈妈在一旁看着直抹眼泪:“该死的司机,把人撞死了!那个妈妈当场就死了,孩子还在抢救,好可怜。”
电视上的画面,让苟长安的兴奋感荡然无存,那种轻松赚到一万块的快乐很快被恐惧所替代。
赵向晚眸光深沉,继续询问后续。
苟长安继续往下讲。
半个月之后,对方再一次敲响了他家的门,同样的套路,同样的五千块定金,同样的对讲机。唯一不同的是,再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对方似乎已经与苟长安达成了某种默契。
——我给钱,你办事。
苟长安听从神秘人安排,某时某刻等到某个街角,等着对方的指令。
第一天,他来到解放路路口,等到的是一句冰冷的:“收工,回家。”
第二天,他再次等在街角,等到的依然是那一句:“收工,回家。”
直到第三天,也就是车祸发生的那一天,他终于等到神秘人说了句“1、2、3,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