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线继续向下。6月22日、23日。
22号中午盛载中曾与盛承昊通话,这说明他在那个时候是活着的。黄元德冷静地说:“电信局、电话记录这条线我来跑。”
6月25日。上午11点,谢纤云出院回家,现尸体报警。
这代表,从22日中午到25日上午11点,足足71个小时,盛宅一直没有人,而且也没有人与盛承昊联系。
用盛载中的话说,盛承昊是一言堂,非常强势,底下人都怕他。只要他不找人,没人敢主动找他。或许这三天时间里没有他的声音,大家都暗自庆幸,觉得终于可以偷偷懒、放松放松。
理顺了时间线之后,高广强在小黑板上划分工作内容。目前,盛家母子三人列为重点怀疑对象。医院、酒店、公司、电信局、别墅,一定要把盛家母子三人的行踪调查得清清楚楚。
众人正在热烈讨论之时,重案一组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许嵩岭推开门,脸上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盛载天,自了。”
"自?"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许嵩岭:“盛载天承认,是他杀害了父亲,现在人已经被抓捕,准备审讯吧。”
赵向晚脑中突然闪过洛丹枫的话:“盛家那四个,就小儿子是个乖的。”因为乖,所以他来自了。
已经保送到京都大学,前途一片光
明的少年,承认是他杀害了父亲。真的,还是假的?
高广强很欢喜。
这么大的案子,市里给局里压力,局里把压力传递到重案一组,说实话,高广强真有点紧张。
案第一天,有人来自,真是太好了。
他马上将手中资料一收,点名道:“朱飞鹏,赵向晚,祝康,你们三个跟上,和我进审讯室。其余几个,把今天的照片洗出来,资料整理好,再催一催法医那边,尽快出尸检报告。"
晚上九点,赵向晚在审讯室见到了盛家最优秀的小儿子,盛载天。
盛载天显然是刚刚洗过澡,身上带着淡淡的香皂气息。头修剪得很有型,刘海自然下垂,宽阔的额头、漂亮的卧蚕眉,一双眼睛黑眼仁多、白眼仁少,看上去有几分稚气,透亮清澈。
他里头穿一件简单的黑色圆领T恤,外面穿了件薄牛仔外套,牛仔裤、球鞋,衣袖挽起,露出半截小臂,小麦色的肌肤,流畅的肌肉线条,看着就是个运动、阳光型的少年。
他个子高,坐在铁椅中腿弯着感觉有点不适,便歪了歪身体,一条腿伸直了一些。见到有人进来,马上收回腿,坐得端端正正。
察觉到这个细节,赵向晚有点明白为什么洛丹枫要感慨盛家就盛载天一个是乖的。他这模样,完全就是个见到老师进教室的好学生,乖巧而单纯。
几名刑警坐下之后,祝康负责做笔录。
高广强的态度很温和:“盛载天?”盛载天垂下眼帘:"是。"高广强问:“多大?”盛载天很老实:“十七。”赵向晚皱了皱眉,今天高三的他,还不到十八岁?
不满十八周岁的未成年人犯故意杀人罪,会被从轻或减轻处罚。但即使是这样,他的前途、未来也将毁于一旦。
高广强问:“你前来自,因为什么?”
盛载天的眼睛里噙满泪水,眼眶红红的,忍了半天,也没有忍住,忽然就哭出声来。
可能意识到这里是公安局,对面坐着的是警察,他只哭了一声,便紧紧闭住嘴,拼命眨眼睛,努力控制着眼泪。
【这里好严肃,我好怕。】
【爸死了,爸爸真的死了。】
【爸爸,呜呜呜……】
听到
盛载天的心声,赵向晚松了一口气。终于,盛家这三个人里,她能清楚听到盛载天的内心所想。
谢纤云的内心非常封闭,一丝心声都没有泄露。盛载中的心声偶尔会漏出来一些,但却都是细微末节。
只有盛载天,他的内心坦诚而简单。
感受到盛载天浓烈的悲伤,赵向晚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怜悯。这个可怜的少年,他是在替谁顶罪呢?
高广强没有催促,他走上前,给盛载天递上一张纸巾。盛载天接过纸巾,哽咽着说了一句“谢谢”,这才擦拭泪水。真的,非常礼貌。
深吸了几口气,盛载天的悲伤情绪终于平静了一些,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凶狠一点:“我爸,在家里对我妈不好,经常打她。"
【我爸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要那样对妈妈?我和他吵过的,可是劝不住。有一回,我拦住了他的拳头,将妈妈护在身后,结果……我被爸打了一拳头。】
“18号那天,我爸又打了我妈,我妈报了警。我和我哥赶到家的时候,妈妈被打得鼻青脸肿,我吼了我爸,可是我爸根本不听我的。警察过来,教育了他,可是他却恶狠狠地说我妈吃他的、穿他的、用他的,就该受着这份苦。"
“我和我哥没有和他吵,带着我妈去了医院,办了住院手续。第二天检查,我妈的鼻梁被他打骨裂了,需要静养。我妈躺在床上的样子,真的很可怜。我那个时候就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这一切。"
“22号下午,我哥过来看望妈妈,趁着我哥在医院陪我妈,我管他要了车钥匙,开车回了别墅,直接冲上二楼书房。我爸见到我的时候还挺高兴,可是当我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妈妈的时候,他冷冰冰地说,让我不要管他的事。说我妈是咎由自取,他让我好好读书就行,别的什么都不要管。"
“我生气了,我真的很生气。我虽然还没有成年,但我马上就能上大学,离开家独立生活,如果我不在家的时候,他再打我妈,怎么办?难道让他打死我妈妈吗?于是,我大声对他说,我非常严肃地说,我说如果你再敢动手打妈妈,我就揍他。我现在个子比他高,力气比他大,我必须保护我妈妈。"
“我爸听到我的话,脸气得通红,他从书桌那里走出来,上来就扇了我一巴掌,说白疼了我一场,骂我是个白眼儿狼。我并不想的,我真的没有想过要
杀他,我就是被他打得脑袋一片空白,正好我站在陈列柜那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抄起柜子上的那个奖杯,一下子砸了下去。"
“那个奖杯,是我参加省数学竞赛拿到金奖的时候,省里奖励的一个水晶奖杯,有机玻璃做的,很重,棱柱尖锐,只一下,我爸就捂着脑袋,我看到鲜血从他头顶渗出来,我吓坏了,拿着奖杯就匆匆跑出来,开车回到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