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组这一波人马,除高广强、许嵩岭、刘良驹成了家,其余都是单身汉,住单位宿舍。一起往宿舍楼走过去的路上,朱飞鹏看许嵩岭不在,忽然开口说:“向晚,我们要不要查一查蔡畅被杀案?"
在朱飞鹏眼中,赵向晚就是重案一组的福将,只要是她想查的案子,就没有查不出来的。当时沉寂八年的校园投毒案,就是因为赵向晚想要查徐俊才,这才无意间找到这份档案,进一步重启此案,最终查了个水落石出。
赵向晚虽然年纪小,但运筹帷幄、冷静强大,展现出强的逻辑推理能力。像周荆容这么隐蔽的投毒手法,冯莉莉那么强大的心理素质,不是也被她想办法逼两人说出真相吗?
会不会……有没有可能……这一桩十年前集所有公安力量都没有侦破的悬案,能被她侦破?
赵向晚听到朱飞鹏的心声,既没有说查,也没有说查。
半晌,她抬头看一眼围墙边盛开的夹竹桃,夜色下繁茂而美丽,隐约飘过来一阵花香。赵向晚的声音有些悠悠的:“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世道有时候并不公平。”朱飞鹏没有听明白:"不公平?什么不公平?"
季昭没有打扰他们闲聊,安静地倾听着。
赵向晚说:“樊弘伟一个当年受了蔡畅恩惠的小混混,十年后当上城建局拆迁办主任,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吆五喝六,喝小酒,调戏美人,日子过得滋润得很。可是当年帮助过他们的蔡畅呢?英年早逝,家人皆亡,只剩一座孤坟、一份卷宗、一声喟叹。公平吗?不公平!"
夜风吹来,这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忽然就激动起来。
平时最温和的何明玉,咬着牙把刚才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蔡畅被杀案我入行的时候就听领导说了,那个时候吧,我就是觉得以前配枪外出一定要慎之又慎,哪怕拼着性命不要,也不能丢了枪。可是今晚听老高说起蔡畅,一个活生生的人就仿佛站在面前,心里很不是滋味,那是我们同行,是一个优秀警察,却因为配枪被凶手杀害。而凶手拿着枪,犯下灭门惨案,四条人命啊,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凶手踪迹,这是我们星市公安系统的耻辱!"
朱飞鹏重重击掌:“蔡畅被杀,可是当年他帮助过的小混混却飞黄腾达,用老高的原话说,好人
命不长,坏人活千年,不公平!"
个子瘦小的祝康也恨恨地跟了一句:"妈的,不公平!"
书生气十足的黄元德叹了一声:“要不是蔡畅帮忙,樊弘伟肯定会留下案底,哪里还有机会重新做人,进入政府机关,切!"
高大强壮的艾辉虎着脸:“以后千万别帮助那些恶人,必须痛打落水狗!”
想到刚才樊弘伟、曹得仁试图调戏季昭,赵向晚冷笑一声:“查不了蔡畅旧案,难道我们查不了樊弘伟这个拆迁办主任?我就不信了,像这种打架斗殴打断他人手脚的人,像这种当街调戏人的烂人,还能当上国家干部?肯定有问题!"
朱飞鹏跃跃欲试:“对!我刚才就想和他们打一架的。要不是有纪律要求,要不是有许队盯着,就冲他们敢调戏季昭,我已经动手了。"
季昭听到自己的名字,目光突然转向朱飞鹏。
朱飞鹏对上他的眼神,不自觉地被那墨玉般的眸子所吸引,叹道:“季昭啊,季昭,你这张脸实在是太漂亮,走出去不安全啊。"
季昭眉头微蹙,似乎有些苦恼。
赵向晚瞪了朱飞鹏一眼:“季昭生得好又不是他的错
,错的是那些思想肮脏的人!电影里、电视里漂亮的男女多了去了,难道为了躲避那些色狼,都躲在家里不出去吗?"
朱飞鹏领教到赵向晚对季昭的维护,嘿嘿一笑:"你对,你对。"
祝康还记得赵向晚刚才说的话:“向晚,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我们悄悄查一查樊弘伟这个拆迁办主任的底细?像原本我们查徐俊才一样?"
赵向晚点头:"对。"直觉告诉她,樊弘伟绝非善类。敢觊觎季昭,那就等着被查吧!
何明玉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那,我明天就去档案室查一查,看看有没有和樊弘伟相关的卷宗。
朱飞鹏也来了兴致:“我明天去城建局转转,打听打听拆迁办是什么来头。”
祝康等人也跟着说:“行,明天正好没什么事,我们把精力集中在樊弘伟这边。”
世道若不公,那我们就来把这世道管一管!这帮子年轻人在赵向晚的鼓动之下,达成某种协议。
而此刻,城市的某一个角落里,樊弘伟哼着小曲回到家。
走到三楼,樊弘伟拿出钥匙打开门。三房两厅的单位宿舍装修得富丽堂皇,玉兰花的墙纸、真皮沙、全房欧式家具,亮晶晶的水晶吊灯、彩色大理石地砖,和楼梯间的朴素陈旧形成鲜明对比。
屋里一丝声音都没有。
樊弘伟皱了皱眉,将钥匙往门边柜子上一砸,出“咚!”地一声,醉意十足地喊了一声:“人呢?死哪去了?"
一个身穿棉质睡裙的女人从屋里匆匆跑出,满脸惊恐,压低声音道:“儿子睡着了,你别吵着他。"
樊弘伟斜着眼睛看一眼妻子顾文娇,脑中闪过季昭那张漂亮得像仙子一般的脸庞,腹中邪火直冒,快步上前,一把将女人揽入怀中,推倒在沙,便想要行男女之事。
顾文娇眼中闪过痛苦,强忍着内心的嫌恶,哀求道:“儿子刚睡着,莫吵醒了他,你想要,那就进屋去做。"
樊弘伟一只手扣住她肩膀,另一只捏住她下巴,强行将她的头抬起,双目微微眯起,审视着顾文娇的眼睛。
酒气浓重,熏得顾文娇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偏过头,正露出颈脖间青紫的指印。——这是被手掐出来的痕迹。
一看到这青紫痕迹,樊弘伟的眼睛里忽然闪过疯狂,带着嗜血的渴望,扣住顾文娇肩膀的手力量忽然加重。
顾文娇太熟悉他的反应,察觉到樊弘伟渐渐粗重的呼吸,肩膀处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开始挣扎。她不敢尖叫,害怕动静太大惊醒孩子,但肌肉紧绷,进入全面戒备状态。
看到手底下顾文娇沉默的挣扎、柔弱的恐惧,樊弘伟内心兴奋达到顶点,一把将她摁倒在沙,右手挥起、落下。
一下、两下、三下。
沉闷的皮肉击打之声,在客厅回响。
顾文娇力气小,根本挣脱不了,只能抱住头,默默承受着樊弘伟的殴打,死死咬住双唇,眼中泪水落下。
时间过得特别慢。
顾文娇躺在沙上,像条死鱼一般。她看着天花板,那一盏水晶吊灯很亮,亮得刺眼,垂下来的璎珞在微微晃动着,晃得头晕。
左边胳膊痛得已经没有知觉了,右边胳膊还在一下一下地承受着抽打,不过好在双手抱头护住了脸,不至于明天出去见不了人。
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樊弘伟看顾文娇一幅死人样,不挣扎、不反抗,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转了转酸的右手,从她身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呸了一口:"起来!给老子倒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