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黎仔细的观察着她的表情,她一闪即逝的苍白和慌乱没有逃过心黎的眼睛,她冷冷笑了一声,“你究竟瞒了我什么?”
“我能瞒你什么?”苏岑的眸转了几下,最后落在心黎那张明艳的脸上,“心黎,既然一开始没告诉他,以后也不要说了,这样对你们都好。”
至少,在衍衍的病情稳定之前不要告诉他撄。
薄庭深和慕心黎,两个人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深沉和泰然,但真正面临真相的时候,谁又能保证他们会怎么疯狂。
心黎眯眸盯着她看,“你至少给我个理由。偿”
苏岑抿唇,深呼了一口气,“你不是一直爱他吗?你不是说过,失子之痛你一个人承受就够了,没必要拖上他。心黎,你动摇了,这些年你活在理智当中,但你遇到了薄庭深,你越来越不理智了。我没瞒你什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心黎依旧紧紧盯着她,一向淡漠的眉目间狠狠蹙着,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样。可她的神情太过坦然。
她们的演技早在加州被锻炼的炉火纯青,除了那一瞬间的自然反应外,心黎实在猜不出什么。最好的朋友是最熟悉的人,也是最陌生的人。
因为太了解对方了,所以更懂得怎么去瞒过对方的眼睛,也更懂得从对方的反应中寻找蛛丝马迹。
“你们在聊什么?”
齐星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心黎朝着她笑了笑,收了心神,“没什么,随便聊聊。”
齐星和苏岑不熟,只是看着她笑了笑。苏岑和她对视。
心黎和苏岑的性子都是比较沉稳的,话也不多。齐星性子活泼,只跟她们说了没一会儿便去她的朋友身边玩了。
苏岑看着她的背影挑眉,将酒杯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有没有觉得她和你之前挺像的?”
“是有点像,如果当年我没有去纠缠薄庭深,而是悄悄把孩子打掉,你觉得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苏岑凝眉看她,“一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只会比现在好。
心黎笑了笑,伸手去拿桌子上的酒杯,玻璃杯微凉的触感通过指尖传来,她愣了一下,微微动了一下手指,拿起了酒杯旁边的果汁,“但我却很满意现在的生活,虽然每天担惊受怕,但我觉得很宁静。”
苏岑无奈的勾了勾唇角,眸光一闪,“哟呵,转性了,以前这种场合,你不是必喝的吗?”
她不爱喝酒,但自从承希从她的身边离开又被她找到,她不爱的东西,也成了她的宠儿,麻痹她的神经。
她没答话,淡然一笑,明媚却恬静的眸光落在不远处玩牌的男人身上。
男人的侧脸清隽英朗,清贵卓然,即便在这一屋子的豪门子弟之间,他也依然是最令人瞩目的那一个。
苏岑白了她一眼,随后低低的笑起来,“没出息,口水流出来了。”
心黎回过头看着她挑眉,“没那么夸张,我对他的那点幻想早就没有了,我跟你说过的,这个世界用理智来领会是个喜剧,用情感来领会是个悲剧。”
苏岑收了笑意,低低嗤笑了一声。
心黎抬了一下眸,余光和一旁看向她们这边的顾逸钦有一瞬间的交接,然后自然而然的错开,心黎眼神里的柔光一下子冷了下来,她看着苏岑。
“你和顾逸钦真的结束了?”
苏岑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她唇角勾起了苦涩的弧度,“结束了。”
“不爱了?”
苏岑眸光凝滞了一下,笑,“你当初决定远走他乡的时候,是不爱了吗?”
“我跟你不一样。”心黎抿了一口果汁,甜腻的味道和她心里泛起的苦涩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岑,他爱的是阮欣然,我的亲姐姐。而我,到现在我都不能确定我当初对他到底是不是爱。”
是爱?或是一种对阮欣然的挑衅和掠夺?更或者,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或许三者都有,她以前太过骄傲了,以至于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该属于她的。
七年前婚礼的前夕,现实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她是从那个时候清醒的,也是从那个时候蜕变的。
包厢里的气氛越来越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牌桌上,反而她们两个人的位置成了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
两双漂亮的水眸在包房内昏暗的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晶莹明亮。
“现在呢?”
心黎笑,“现在我只想扮演好薄太太的角色。”
苏岑叹息,“我们都一样。黎,我们无法确定自己还爱不爱,但我们都得向前看。我和顾逸钦已经过去了,将来也不会有关系,你不用为我担心。”
苏岑的话音刚落,一股熟悉的气息便从空气中飘了过来,头顶大片逼仄的阴影,苏岑下意识的抬起头。
顾逸钦的脸色漆黑,紧蹙的眉目之间看得出隐忍的怒气。她心脏蜷缩了一下,然后看着她笑。
弧度正好,明媚温柔,却带着一股彻骨的冷意。
心黎脸色淡淡的看着两人,她相信苏岑,苏岑做事绝不拖泥带水。除了在顾逸钦身上栽过跟头之外,她一直都是个理智的姑娘。
至少,比她要理智。
她和苏岑很小就认识了,苏岑的父亲是慕家的司机,母亲是慕家的帮佣,苏岑从小是在慕家的宅院里长大的。
从小勤奋刻苦,和她截然不同。她当时确实是被宠坏的公主,向来都是盛气凌人的,而且她所有的关注点都在阮欣然的身上,她根本就没注意过苏岑。
阮欣然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小时候的她对这个姐姐是好奇的。妈妈和爸爸经常会因为姐姐吵架。
她很讨厌阮欣然,却又想靠近她,了解她。
苏岑就是那时候走进她的生活的,苏岑家境不好,在一片富豪区经常被一群孩子欺负,有次苏岑被欺负的时候,正巧被她碰上了。她从小跟在慕衍爵的屁股后面,慕衍爵身上的正气凛然她也学到了几分。当即就冲了上去。
从那以后,她便和苏岑成了朋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苏岑比她成熟,她每天玩得疯,总是苏岑跟在她的后面替她擦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