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堂剑术课被安排在上午四国课之后,因为这个,四国课上学生们心猿意马,即便天落狐裘讲到东国龙族的衰亡——那通常是学生们喜欢听的内容,也少有人在意。
这也正常,绝大多数人进入相羊都是为了剑术和咒术,却被要求先学两年古语文和历史。加上二年级升三年级的“客言考”极为严苛,这个班级很多人根本过不了那一关,这剑术课绝对是意外的财富。
天落狐裘为人洒脱,颇有名士风度。他喊了几声没有用处,索性放弃了课程。
“不要想着相羊书院的剑术课就多了不起,”他看着自己的学生说,“我知道,在外面,各大家族也好,寺观门派也好,剑术都是极为珍贵的知识,从来不轻易教人的。
而相羊书院的剑术肯定不比他们弱,现在提前教给你们,你们便觉得占了个大便宜。
但我要告诉你们,剑术这个东西入门简单,但走多远,学多深,完全取决于自己。不是说你是相羊书院的学生就一定如何如何。”
“但是人们都知道,只要完成相羊书院剑术课,便是四国一流剑客。”坐在下面的火卒庵哥说。
“我不否认,庵哥,我不否认这句话。虽然我们可以讨论一下一流剑客的标准是什么。但你要知道,能够完成六年剑术课的历来只是极少数,所以这句话不是说相羊书院的剑术课多么厉害,而是说相羊书院的考核标准很高很高,只要通过了,那你自然有这个水平。你看,典型的欺诈传宣是不是?”
学生们都笑了起来,狐裘又说:“只是让你们有所准备。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走上剑术或者咒术的路,学术也是相羊书院大宗,要我说,四国课也很有前途嘛。”
大家一阵不屑,故意出各种声响,女谷一夕问:“狐裘老师,我们新剑术老师是什么样的人?”
“剑术老师?”狐裘故作认真的想了想,“你们新剑术老师叫做黑星勾乙,黑星一族的新秀。什么,还要我说什么?
——遗憾的是我还没有见过勾乙老师呢,也只是有些耳闻。但我可以和你们说,相羊书院的老师不一定如何,但能来这里做剑术老师的绝不可能是无能之辈。
说不定他确实能带来一些新鲜的东西,说不定这个班里能出二十个一流剑客,三个五剑客水平的,这话怎样?”
宁朔他们去了趟千书塔,到了草场已经站满了人。每个人都拿着自己的木剑,有学剑客背起来的,有不断在手中打磨的,就像这样可以让它变得锋利似的。宁朔也拿出白剑和乘白乱比划,却没有别人那么激动。
在他心里,成为一个剑客并没有什么难处——甚至是好处。他见过很多剑客,成名的不成名的,嚣张的沉默的,谨慎的莽撞的,在他看来,以死相博,那些人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勾乙依旧没有按时来,同样消失了的还有黑衣盟的那些人。等他们终于黑云一样飘了过来,一群人脸上却带着各种不同意味的笑。勾乙站在他们中间,面无表情的说:“贵族的学生站过来,归宗离宗不算,没在七二七年王廷记录中的也不算。”
众人一愣。如今的相羊,即便贵族和平民几乎成对立,也绝少有老师使用贵族学生这样的词语,更不要说是让他们分离开。而且按他的标准,很多小贵族也没有算进去,被选中的几乎都是大贵族。
大家都面带惊讶的看着勾乙,那些大贵族学生们疑惑的走了过去。
“我们走吧。”勾乙说。
很多人并没有走,告火紫陌就困惑的站在那里。勾乙冷笑道:“好啊,第一天就不听我的话。现在不来就永远不要来。”
“你带着他们走了,我们要做什么?”火卒庵哥问。
“你们留在这里等进一步通知,”勾乙说,又说:“不许擅动,知道吗?”
他这话不清不楚,让人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紫陌早就红了脸,在那看平民同学们,一夕过来推着她,虽然兴致也没那么高就是了。贵族学生们终于随着勾乙去了,剩下的人站了好久,没人说话。
有人忽然笑了起来,却是平时沉默寡言的毒牙草鸣。
“他们是去上剑术课了吗?”他问。
“这也太荒唐了,怎么可能?”安海千邑说,她既是离宗,又是小贵族。可以算是贵族,但大抵被认作平民。
是啊,众人显然更认同千邑的结论,这事情实在是离奇,即便平时最急躁最激进的学生也不想随意接受这个解释,新的剑术老师带着大贵族学生走了?这一定有什么古怪。
于是人们又等,开始站在一起,然后分散开来,有人静坐不说话,也有人聚在一起讨论的越来越大声。
秋光林色,围绕着这群不知所措的人,连鸟雀的声音都有些刺耳。宁朔从开始就带着冷笑,一直雕塑一样站在原地,也不太说话,乘白和季肥便在一边陪着他聊天。
过了一个小时了,树林那边传来争吵声,是金溪落果的声音。
“绝无可能?千邑,已经生的事情你说绝无可能?你是说不可能生吗,还是不可能解释?”狐族人金溪落果在班上以说话直接,脾气急切闻名,性格要比大多数男生更加刚烈。
“不是啦,我是说,这实在是太过离奇。”千邑连忙解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