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多少次了,工作时间要喊我的职务。”
首座上的男子头发短而卷曲,下巴上留着一圈络腮胡,拖着长腔说话时有种俏皮的感觉,唯有笑起来眼角出现的褶皱才暴露了他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年轻。
“首席执行官阁下,”卡洛斯从善如流,“我需要和您谈谈。”
“喂喂喂!”坐在答辩位的约翰大声抗议,“我还在汇报呢!”
“我去办公室等你。”卡洛斯说道。
“受欢迎可真是令人苦恼,不是吗?”首席执行官笑嘻嘻地对身边的两人说道,然后获得了一边一对白眼。
“别说风凉话,哈维尔。”他右手边,一名盘着头发的严肃女性说道,“如果不是你一直消极怠工,我们也不会积压这么多工作。”
“真严厉啊,玛利亚。”哈维尔一下子就苦了脸,“听汇报也很累啊。”
“这点我赞同玛利亚。”他左手边,头发和胡子都花白了的老头儿点了点头,“我一直建议要改进我们的工作流程,现在实在太低效了,会影响研究院的项目进度。”
“关于这个,我也回复你一百遍了,埃克特。”哈维尔摇了摇头,“冷冰冰的报告和数字是取代不了面对面交谈的,作为首席执行官,我必须亲自确认他们的状态。”
“这三人的关系还是感人的融洽啊。”约翰跟卡洛斯咬耳朵,“说起来,咱们执行部的年中述职,为啥要拉着内政长官和研究院院长一起听啊?”
“因为你的工资是玛利亚发的,而研究院需要新的灵感和数据。”回答他的是哈维尔,只见这位首席执行官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补充道,“好好好,卡丽,感人的重逢时光只能后延了,你去办公室先等等吧,在诸位同僚的监督下,我要认真工作了。”
卡洛斯闻言转身就走,在即将出门时脚下一顿,回头说道:“说了多少次了,工作时间门要喊我的职务。”
说完,他把他们集体关在了后面。
“怎么样?”坐在外面的同僚碰了碰他的脚踝。
“其乐融融。”卡洛斯回答,得到了对方做作的呕吐表演。
摆脱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僚们,卡洛斯没有直接去首席执行官的办公室,而是拐了个弯儿,来到了“科罗多托福大学古代史研究院”的内部食堂,用亨利的学生卡吃了一顿颇为丰盛的早餐。
“你怎么比上次来还瘦了?”大厨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往盘子里多又加了两根香肠和一勺土豆泥。
在大厨的监督下吃完了早餐,卡洛斯卡着8点走进了首席执行官位于整层楼最深处的办公室。跟同层级的人物相比,哈维尔的这间门办公室有些过于寒酸了,由于在地下,这里既没有开阔的视野,也没有通透的采光,在这里以潮湿和霉味为主打的空间门里,墙壁上的窗户油画大概是他最后的倔强。除此之外,这间门办公室最大的特点就是乱——书籍随意摊开在桌上,写满字的文件四处乱放,钢笔和墨水瓶一个在南在北,卡洛斯甚至在书架顶端发现了一个盛着半杯水的马克杯。
由于屋里乱得实在没法下脚,他不得不把散落在地上的杂物依次捡起来。就这么一路收拾到沙发,卡洛手里已经捡了一厚摞东西,再去拿沙发上放的文件时,一颗圆滚滚的东西从里面掉落出来,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住。
他凑近一看,发现竟然是一颗形状古怪的骰子。于一般只有六个面的骰子不同,这个骰子的面多到一眼数不清,每一个都有一个数字。
这是……20?
卡洛斯捡起了骰子,把它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刚想继续收拾,就发现压在最下方的文件露出的一角,画有一个他异常熟悉的符号——一个张牙舞爪的D。
与老弗莱沾水在桌子上写的那个相比,眼前的这个显然更像是一个神秘符号,卡洛斯弯腰去捡,却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的骰子,骰子掉落在地,一路滚到了门口,停在了正好踏进大门的鞋子前面。
“随便动别人东西可不好,卡丽。”哈维尔捡起骰子,走进屋内,把自己扔进了唯一空着的转椅里,“啊,真够呛,好累。”
“说吧,”他在椅子上转了一圈,双腿岔开,双脚对在一处,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要和我谈什么?”
卡洛斯没有回答,继续弯腰去捡地上的文件,就听到哈维尔紧接着来了一句“别动”。
“哦,危险危险,让卡丽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男人用夸张的语气说道,却没有起身的意思,“我这乱放东西的毛病真该改改了。”
他这么一说,卡洛斯反而放下了手里的文件,直起身走到男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我本来想汇报一下明克兰的情况,现在看,你似乎不太需要。”
“我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哈维尔耸了耸肩,“全靠猜。”
“那就没必要说了。”卡洛斯语气冷淡,转身要走。
“好吧,是你的副手告诉我的,他真的很关心你。”哈维尔举手投降,“他觉得《明克兰之书》会恶化你的精神状态,一直劝我给你再找个治疗师。”
“所以你就找了那个连威斯布鲁口音都没改过来的憨货?”卡洛斯冷哼了一声,“他连给我邀请函的借口都蹩脚至极。”
“他三天后会来义诊,听到你的评价会伤心的。”哈维尔笑了笑,“况且,他也没那个本事治好你,不然我也不用费尽心机搞到那封邀请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