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病房门,谢清一眼便看到连忆心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床边的监护仪滴滴作响,显得房间里愈发安静。连忆心看到他,眼神微微一滞,虚弱地开口:「医生,我好像出现幻觉了?」
谢清走近两步,把手递给他,尽量让语气轻松一点:「是我,是活的,不信你捏捏看。」
连忆心迟疑着伸出手,触到他温热的掌心,眼睛慢慢睁大了一些。
谢清心里很不是滋味:「你怎麽搞成这个样子?」
连忆心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低声道:「对不起。」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清。
「跟我道歉干嘛?身体是你自己的。」谢清语气里带着几分恼意。
连忆心敛住了眸光,抿了抿唇,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忽然抬起头,轻轻拽住谢清的袖口:「阿清,我有个遗愿。」
谢清一怔,眉头顿时蹙紧:「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又不是一定治不……好了你先说,怎麽了?」
连忆心说话有些吃力,谢清於是拖过板凳坐在他身边,俯身靠近了听。
「你和秦霄……没有结婚吗?」
谢清语气淡淡:「没有。」
「为什麽?是他对不起你?」连忆心声音里带了一丝急切。
「不是,」谢清觉得解释起来说来话长,乾脆挑个简单的说法,「好聚好散。」
连忆心听了,似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被什麽勾起了难以平复的情绪。他抬起手,轻轻地摸上谢清的无名指,指尖颤抖得厉害:「那你是不是可以,收下这个?」
他从枕边摸出一枚铂金素戒,抬手颤巍巍地替谢清戴上。不是那天看上的任何一枚,但尺寸刚刚好。
谢清触碰到连忆心滚烫的手,下意识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同样高温如炙。
连忆心目光灼灼地看着谢清:「可以吗?」
谢清垂眸,盯着手上的戒指看了许久,抿紧的嘴唇泄露了几分情绪,没有立刻回应。
连忆心眼中闪烁的星星点点逐渐暗淡下去:「等我死了,你再扔掉也可以的。」
谢清脸色一沉,语气不善:「都说了不会有事的,别这麽消极。」他抬起手,借着床头灯的光仔细看了眼戒指的细节,「是一对吗?」
连忆心小心地点点头。
「另一只呢?」
「我没带……」
「说谎。」谢清摊开手掌,「拿出来。」
连忆心僵了几秒,最终慢吞吞地从身侧摸出另一枚戒指,小心翼翼地放到谢清手心里。他的指尖似乎不舍得放开,还在不经意地颤抖。
谢清握住他的手,将戒指按回到连忆心的无名指上,动作称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粗暴。连忆心愣住了,眼中泛起水光:「阿清,你……」
「嘘。」谢清说,「等你病好了,我就告诉你我现在的想法。」
连忆心猛地抱住谢清,将他按在了床头。谢清吓了一跳,一个病人哪来这麽大力气……
连忆心也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忙卸了手劲:「我会治好的,阿清,你明天还来看我吗?」
谢清直起身子理了理衣服,刚产生的一点狐疑被连忆心可怜的表情压下去,点了点头:「嗯。」
连忆心笑了:「好,我很期待。」
谢清替他掖了掖被角,站起身来,声音恢复平稳:「现在你就乖乖睡觉吧,已经很晚了。」
连忆心老实点头,然後端端正正闭上了眼睛。
谢清轻手轻脚走出病房,刚关上门,护工便低声感慨:「还是谢先生有招,我怎麽哄都哄不动。」
谢清:「我先走了,明天再来。要是他中途醒来找我,就说我在隔壁睡觉不想让人打扰。」
「嗳,好!」
谢清走出疗养院时月色正浓,他才刚迈下台阶,突然被一道身影从背後掳住,一只温热的手掌迅速覆上他的唇。
熟悉的力道,熟悉的姿势,谢清几乎是下意识地认出了身後的人。他毫不客气地向後一个回踩,鞋跟结结实实地碾在对方脚背上。
「哎哟!」秦屿吃痛地低呼,却仍固执地箍着谢清不放,温热的气息拂过谢清的耳廓,「宝宝这麽容易就认出我,我本来应该很高兴的,但这些天发生的事,真让我开心不起来。」他声音里透着几分委屈,又带着点赌气的意味。
谢清偏过头,馀光瞥见秦屿手上缠着的纱布:「你手上线还没拆,就敢这麽胡闹?等下我一口咬下去,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你咬吧。」秦屿把下巴搁在谢清肩头,声音委屈得像个被抛弃的大型犬。
谢清听他这麽消极,微微蹙眉:「干嘛啊,这是怎麽了?」
秦屿收紧了环抱的手臂:「你还问我……」他深吸一口气,语速渐快,「我回去看了热搜才知道,你竟然和秦霄一起去看婚戒?!早知道那天在公司,我就狠狠揍他一顿了!」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醋意:「还有,你和谢呈冰在电话里到底干了什麽,你现在大半夜的还来看那个姓连的又是为什麽,宝宝,你知不知道我要被妒火烧死了?」
谢清心虚:「你……所以你跟踪我吗?」好的不学,净学坏的!
「我每晚都想你想得睡不着,」秦屿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他稍稍松开手,让谢清转过身来面对自己,月光下那双眼睛委屈的像狗狗,「秦霄不是个好东西,肯定是他主动勾引你的,我不和你计较。谢呈冰更不是个好东西,以前就拦着我们在一起……昨天的电话是我听错了是不是?我愿意听你解释。还有,姓连的是要死了吗,你这麽关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