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起的冻雪碎粒拍在她脸上,她不觉冰凉,只觉心口燃着熊熊烈火。
各方势力交界处的驻防总是最薄弱的,过了自个的地盘,谁都不愿意卖力追击。丹帐六部就是这般,更不用说此处是与陷入内乱的直刹国交接处。
过了这段路就能回家了,方箬在心中道。
方箬喘着粗气,稀疏的白雾飘散了一路。
等到翻过山丘,一行人看到了北侧的光火。
“大人,北边来人!”随从提醒她道。
方箬用刀鞘刨开开厚重的雪冻,俯身去听。
北边、有马蹄声……
方箬直身,唇线紧绷。立在她身畔的人也有了猜测。
年纪小的伤兵颤声道:“是丹帐追兵么?”
方箬只道:“若是遇敌,便分散到土堆之后,林地之中。”
这一路,也这不是第一回遇上追兵了,见不到活着的希望时,众人都能狠下心来,拼出一条血路,但每一回都是死伤惨重。如今回家的路近在眼前,又遇敌了,那股拼劲淡去了不少。
方箬回,注意到了望着东南方向的军士,心道不好。
“人腿跑不过马腿。”她道,“慌慌张张地背过身逃跑,后果你们也是知晓的,有些蠢事不要干。”
被她提点的军士惭愧地低下头。
“百十来个人,组阵防御是天方夜谭。”方箬握拳,连砸三回停顿一下,“分清楚了么,三人一队,年长者指挥,若是遇敌,当即跑进马匹难行的地方。切莫用后背对着丹帐骑兵。”
她抽刀低喝:“起来!”
伤病被安排在四人组中,有一组军士不愿带累赘。这样要紧的关头方箬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她将人点进了自己所在的那队。
“你跟本将来。”语毕,方箬提刀下坡。
伤兵由人搀扶着起身,动作却忽然慢了下来。
“怎了?”
“总兵,您瞧!”
方箬顺着伤兵指引的方向望去,瞧见了暗夜中涌动的银浪。
她心中有了隐约的猜测,但不敢断定,只叫人照她军令准备。
两队骑兵愈来愈近了,向北而行的骑兵却突然变换行进方向,主队分为两翼,呈包夹态势行进。
位于队伍最后的步兵阵型露了出来,远远望去,齐整的刺茅架设在盾牌之上。
方箬在翻涌的黑浪中隐约瞧见了杏黄色的箭穗和长矛上的红缨。
不远处的丹帐骑兵好似也觉察了异动,逐渐收缩兵力,不再铺展前行。
黑暗中运作两军即将交锋,平静的湖水之下是汹涌的漩涡。
不知是哪一方先起的进攻,方箬瞧清军阵中高马上的身影时,眼眸倏地瞠大。
一队轻骑正向她们迅行进,方箬注意到了摇摆着的剑穗,认出了这是陛下身边的禁军。
“十九!”方箬率先向南靠拢,“是唐参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