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玅观瞧着有些不悦,视线约过方汀的肩,瞧向远处。
“她人呢?”秦玅观问。
第83章
“回陛下话,唐大人知晓您在召见沈大人,候了两刻钟回去了。”方汀解释道,“一会应该还会再来。”
秦玅观面色稍霁:“再来便让她进来。”
方汀唱诺。
窗被阖上了,秦玅观又同沈长卿说起了话。
“你方才说的那些,林朝落折子里都有。”秦玅观示意她坐下,“朕要听些不同的。”
沈长卿待秦玅观落座后方才坐下,面向秦玅观时总是微欠着身。
“新政推行的这十来日,来各府衙门登记造册的嫠妇不在少数。从前夫与子皆亡者,土地总被叔伯占去,以后应当会好转不少。”沈长卿顿了顿,又道,“不过,从前被强占田地的妇人打起官司来比较难——”
“受限于旧俗旧律,妇道人家不得随意抛头露面。她们若是要告状,都是由师爷起状子再交由宗族男丁代理上堂。若是从前被占去了田地,要靠官司要回,几乎是不可能了。”
秦玅观听罢,思忖了片刻才道:“朕即日明诏旨,废了这规矩。日后无论男女,若有讼事,非残非废,非聋非哑,不得由人代理。”
“如此,会不会太刚猛了些,有些妇人自己也不愿同人对簿公堂。”沈长卿提醒道,“一是遵循旧俗,二是易为人刁难。”
“不刚烈,如何移风易俗。”秦玅观道,“上述再加一条,但凡蓄意刁难,无论是非皆酌情加罪,有罪者顶格判罚,情形恶劣的罪加一等。”
“陛下圣明。”
沈长卿又奏了几件事,虽有关民生,但始终说不到辽东贪腐之根源。
秦玅观处决果断,到后边便主动提及了沈七的事。
“沈七?”沈长卿似是对这个称呼很陌生,“微臣父母膝下只剩我一人了,这个沈七应当是沈绍文那端的。”
沈绍文是沈老太傅的养子,早年沈老太傅力捧他做官,奈何秦玅观并不重用他。如今他担着正五品吏部考功郎的肥差,职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有主持在京官员的升迁考核,不少人愿意巴结他。
他升上五品后便不与沈老太傅同住了,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沈府,细数起来沈长卿也有数月未曾见过他了。
她禀明了情况,秦玅观边听边把玩御座边搁置的如意,意兴阑珊。
沈长卿意识到,秦玅观提起这么个幺麽小丑正是一种留面子的敲打。庆熙一朝,沈家风光无限,那些个不知那个犄角旮旯冒出的亲戚,打着沈家名号谋取私利,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沈长卿有意整治了数次,但不及宗族长者话。
她欲向秦玅观请罪,话还未出口,秦玅观便转了话题——沈家于秦玅观而言还有用处,在不危谋社稷的情形下,秦玅观倒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说,太傅回京路上病了。”
“谢陛下关怀,是去时路遇暴雨,渡完江病了一回。回来将养几日就能大好了。”
……
唐笙入殿时,秦玅观和沈长卿正吃茶谈天。
陛下面上挂着笑,面色瞧着都暖和了不少。沈长卿同她谈论吃茶门道,接的话的都是唐笙从未听过的词句。她们会心一笑,似是都认可彼此的说法。
方汀帮唐笙传唤了声,秦玅观微颔,唐笙方才步入内殿。
沈长卿不是皇室中人,不受朝官跪拜,唐笙行礼时她起便身,安静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