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说话!”秦玅观低喝了声。
唐笙叩,耳畔嗡嗡作响。
她心乱如麻,努力想要说些什么,脑袋却一片空白。
“陛下。”唐笙嗫嚅,“如今这局势,调动宗亲实非益事,您如何确保他们无谋夺大位之心呢。”
秦玅观拨动念珠,没有说话。
唐笙知道她在观察,喉头更涩了,似是干吞了枯树皮,生怕一个不注意踩中秦玅观的雷池。
恍惚间,唐笙似乎又回到了刚入这个世界的时候:不敢说多一句话,只能用谦卑和怯懦化解危机。
秦玅观对她笑对她好,似乎都建立在她能顺从她的心意,不触及到皇权的利益点上。能同意她去幽州,也是看出了她缓解疫病之策,且做出了成绩。
想到这,唐笙眨眼,面颊有些凉。
意识到自己又哭了,唐笙头垂得更低了,好让秦玅观看不到自己流露出无能的神情。
她继续道:“陛下,您同我讲清了他们的瓜葛,唐笙更觉得这朝中无人可派。唐笙明白您的苦心,一时心急,口不择言了。”
“至于微臣为何猜测是海陵王。”唐笙鼻息急促了些,“如今宗亲中海陵王的身份最为尊贵,且未展露出野心,母族也与辽东无瓜葛——”
“但微臣听说,除夕宴那日,唯有海陵王全身而退,这样的人不显山不露水,反而最要谨慎。”
“你说的,朕未尝不知。”念珠隐入宽袖间,秦玅观屈起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没有倾身,“朕问的是,你为何非要去辽东。”
唐笙随着她上扬的指节仰,眼眸低垂,并不直视圣颜。
“又哭了。”秦玅观语调淡淡的,“胆子怎么这般小。”
唐笙眼眸垂得更低了,她很想告诉秦玅观,自己并不害怕,她只是有些难过。
她理解秦玅观作为君主的谨慎,多疑是她坐稳皇位的基石,但这不妨碍她因为秦玅观的带着不信任的试探而难过。
自那日秦玅观倚在她怀里哭泣,讲述起从前的经历时,唐笙就已将自己的整颗心交付了出去——她过去那样苦,唐笙好想护好她。她虽然力量薄弱,依附于秦玅观的权力,但也渴望着能够张开怀抱,成为她漂泊后可以安歇的港湾。
越靠近秦玅观,唐笙就越明白自己对她的情感可能要多于好奇和喜欢。
过往的二十多年里,她从未对一个人产生过这样的感情。唐笙珍视她,小心而笨拙地表达着喜欢。
可秦玅观似乎从未对她说过喜欢,唐笙却又能从与她相处的点滴中觉察出自己的特殊。
她不止一次患得患失,先前犹豫要不要去辽东,也是带着这种感情的。她思忖了很久很久,意识到既有剧情可能会随着宗亲的到来而推进时,唐笙的迟疑全都消散了。那一瞬,她只想揽下这个担子,阻止结局的到来。
她的难过很复杂,有因失望带来的,有因自己的无能而带来的,她沉浸在这种情绪里,一边设想如何解释,一边好奇秦玅观对她的真实感情,唐笙觉得自己要撕裂了。
“陛下,微臣如果说,就是因为您呢,您信不信?”唐笙抬眸,试探似的问出了这句话。
她问得那样谨慎,像是已经预设了答案,却又不死心地期盼着另一种结果。
“朕从不信,有人会毫无所求地依附另一人而活。”秦玅观的回答掐断了唐笙那点渺茫的希望,“朕也不愿,你的抉择全都依附于朕。”
唐笙的话在她听来,像是一个人对她在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秦玅观不喜这种话。
唐笙眼底的光亮陨落了,她没再垂泪,只是说起了回京的这一路,她所有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