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他出院了，带着自己满是伤痕的身体，披上西装后又成为了那个鼎鼎有名、战功赫赫的小霍总。
但袁熙一直和他保持着联系。
“昨晚又梦到了程诺，是不是？”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平缓，霍泽楷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是，”他放下装有热牛奶的杯子，“她想杀了我，想带我走。我同意了，但是每次程诺都会心软。”
他的癔症显然没有减轻，每一次都认为程诺是真正存在的，袁熙只得顺着他的话说，否则霍泽楷会立刻拒绝配合。
“嗯，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婉莹不在？按照你自己所说的话，婉莹和程诺的责任都在你身上，偏偏只有程诺会来找你麻烦呢？”
霍泽楷显然被问住了，半晌他沉吟着，匆促地下了结论：“我该死。”
他一向如此难沟通，袁熙已经接受了这种相处模式，毕竟霍泽楷不会伤人，达不到强制关押的程度，只能尽量给他开药。
这也正是霍泽楷想要的，他无意解开自己心中的郁结，只是想让这些药短暂地麻痹自己，才能顺利地完成工作。
外人都说霍泽楷有多么成功多么优秀，只有他知道，自己当下赚到的钱根本不够什么。三年前程诺死前往诺望工程打的那笔钱款，成为他努力工作的唯二理由之一。
他已经捐出去很多钱了，但是还不够。
霍泽楷拎着药袋上了车，手机发出叮咚一声轻响，是大学时的班长群发的消息：“这周天搞一个毕业八周年的聚会哈，在本市的都来都来。”
他一点兴趣都没有，默默删掉了短信，开车去了墓地。
霍家说什么都不允许把程诺的坟葬在霍婉莹身边，霍泽楷没有强求，他找了个最近的墓碑，让两姐妹靠在一起可以说说话，拿着酒瓶席地坐了下来。
“妹，”霍泽楷的神色中带着些迷茫，“你帮我问问程诺吧，到底什么时候让我死呢？”
墓碑上，霍婉莹笑得爽朗阳光，还停留在她最快乐的大学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