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燕嚅嗫道:「你要是……要是实在烦……我……」就这样算了。
要是说出来,两个人是否都会觉得松了一口气,但要赵燕真的说他又说不出口,他还没有决绝的勇气去放弃,他还贪恋何明风给的亲昵。
尾音消散在暗夜里,飘来的薄薄的云遮住了月亮,窗外游走於暗夜的鸟发出一声啼叫,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你什麽?」何明风抬眼问他。
赵燕不想说。
「……」
他表情变得凶狠:「说!不说马上滚蛋!」
「我当时对邹越航夸下海口,说我不一样,我会对你好,我做着我以为是对你好的事,现在才发现你看起来并没有多高兴,我有时候会想……要不他妈的就算了吧!我是真的非你不可吗?」
赵燕咬着牙:「我说了我给不出承诺,因为我无法预测未来和意外,但在此时此刻,我知道现在我是非你不可,我不想算了,你呢?阿风,你有没有一点心软的时候?」
何明风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将自己的手叠在赵燕放在桌子上的手上,微微往後仰着和赵燕拉出距离,眼睛润润的,眼皮一层薄红,他不说话,侧着头使脖颈绷着拉出一条线。
桌上的杂物被扫落在地上,灯光晃眼,何明风下意识眯起了眼睛,手臂挡在眉眼处,从那点昏暗的缝隙里看去。
赵燕把他的衣摆推到锁骨,有些用力地在侧腰咬了一口,然後起身啃咬着何明风柔软的唇。
头一次,他来势汹汹简直要把何明风撕碎吞到肚子里。
每当何明风试着躲开的时候就会被赵燕抓住後脑勺的头发拖回来,他因为喘不上气脸变得通红,推拒赵燕肩膀的手也逐渐没了力气,赵燕拽下来握在手心。
窒息的感觉就如水流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他的反应变得迟钝,在接吻上面何明风是一点也比不过他。
他们的手改为十指交叉,什麽风声,虫鸣,月亮,灯光……他都无法感知,只有眼前这个人,他的体温,他的拥抱,他的吻……要把他带到云端。
无人在意的月光从窗户溜进来,在这一小块铺着地毯的柔软的区域,他们只想要更加地贴近对方,直到意识虚无,剥开理智的伪装,直面最直白的索求。
何明风抵住赵燕的肩膀:「……上楼。」
赵燕当作没有听到:「就在这里。」
他还想说些什麽,但才张开嘴就被人堵了回去,赵燕偏头吻他,鼻尖亲密的相蹭,他的发圈被赵燕一根手指勾下,在馀光里晃了晃,接着丢在了角落的阴影里。
「等丶等一下……」
「等不了,」赵燕亲了一口他的手心,像只乖顺的狮子,「……帮帮我。」
第48章
老宅比他俩想的要坏得多。
尤其是他们小时候失火的那面墙,几乎全部倒塌,目之所及的砖瓦上都附着着一层厚厚的青苔,房子有六七年没人住过,赵兰屏每年都会请人来打扫一次,但今年……还没来就坏了。
除了房子勉强能住人,到处都破破烂烂的,留下了的家电也用得勉强。
赵燕的意思是把老宅重新装修一下,虽然文山的事远远没有解决,他也不一定会回来住,但往後的事谁也说不准。
幸好他们来之前就商量好了直接请人处理,不然就靠两个人修好差不多要到明年开春,他俩也省了很多事。
何明风从他爸爸离开後就没有再来老宅,非要说的话只有在两位老人去世办葬礼的时候来看过,也只是看过一眼,他对爷爷奶奶的感情没赵燕对他们那麽深,加上那麽多年没有接触过所以感觉很疏离。
来也是陪他爸爸来,一整天他都没有下车,车窗是单向玻璃,他打开一条缝透气,从那些拥挤吵闹的人群里模糊看见赵燕忙碌又颓丧的身影。
他长高了许多,黑子的夹克外面披着白色的孝布,肥大的布料也挡不住他消瘦的身形,因为他们从那年火灾之後就没见过了,何明风一直等他的消息,从最开始的愧疚变成了赵燕不信守承诺的怨怼。
那天的风很大,车里开着空调何明风很快就睡着了,再一觉醒来他就和他爸到家。
这麽多年,何明风见过赵燕两面,赵燕都不知道,他特意让他爸别说他来了,谁也不说,结果赵燕找都没找过他。
上一辈的隔阂随着时间消磨,他们之间的问题也变得模糊,从何明风懂得男女之情开始,他设想过自己的另一半,但都没想到会是他哥赵燕。
他们回来也没什麽事可做,无非就是盯着工人的进度,连饭都是镇上定好送过来的。
第一天到家里基本睡不了人,他们从中午到晚上才勉勉强强收拾出睡觉的地方,草草吃过晚饭就搂在一块儿睡死过去。
第二天起来又有了精神,和请来的人商量好要修理的地方,下午他们就跑到河沟里摸鱼,赵燕在城市里呆了好多年,很久不干这事显得十分生疏,挨着何明风把周围的水搅浑,闹得他一条也没捉起来。
何明风陪着他玩了半个小时,桶里依旧空空如也,赵燕也有点泄气,嘴里一边说着不捉了回家一边不死心地继续在水里乱摸,最後何明风哄孩子似的递给赵燕一个塑料桶让他去岸边捡螺蛳。
他怕少爷什麽也不懂乱捡,还特意教赵燕怎麽分福寿螺和田螺,赵燕开始还记着这两种螺蛳有什麽不一样,到了後面捡上瘾了也就什麽都不管往桶里装,甚至还要挑大的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