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燕子语帘前,病客无憀尽日眠。
开遍杏花人不到,满庭春雨绿如烟。
邵空席没有想到,久后经年,他们两人还会在杏林之下相遇,遥遥相望,满庭杏花似都化作陪衬,万千浮华只此一人。
四十年前,苍月国。
一场关于苍月朝堂的动乱,皇室两经易主,最后皇位还会落入了原摄政王的手里,故此朝堂动荡不安,不少大臣叫嚣着要将摄政王拉下马,怎料最终都死于非命。
也就在这时,两个未曾蒙面不曾相识的男童在机缘巧合之下,被医仙华佗拾得。
“汝为何名?”华佗看着面前穿着白衣的小童,小童生得极其好看,身上穿着锦缎,身份不定非富即贵,不料如今竟然落得个满门被屠的结果。
“我叫邵空席。”那时邵空席还是一位刚刚五岁的小孩,本就生得好看,再加上粉玉雕琢一般的脸儿,还带着些许肥嘟嘟的婴儿肥,煞是可爱。
“那汝又叫何名?”华佗转头看向另一边的男童,这男童可没这么好运,他救下他时,他身穿玄衣,这玄衣却不是他自己的,玄衣上血迹斑斑,可以看出他刚刚经过一场生死逃亡。
“迟孟。”男童冷冷地说道,只不顾七岁的孩童,眼中已经有了恨意,他看向一边还不知生了何时的邵空席,眼中一阵鄙夷,可他明明也不过长了邵空席两岁。
华佗心下一软,他从小便精通医术,四处救人,最终也没有娶妻生子,如今云游苍月之时遇到这两个孩子,约莫就是天定的缘分了吧,那今后,他便将他们收做自己徒弟,也好继承他这一身的医术。
“汝俩人可愿叫我一声师傅?今后便同我一齐云游四海罢。”
“师傅,是和老夫子一样的称呼吗?”邵空席虽然才五岁,但他却已经上了私塾,平常老夫子所教的东西他都能参透,是个十分聪慧之人。
“是。”华佗宠溺地揉揉他的头。
“师傅,空儿认您做师傅。”
“那汝呢?”
迟孟思索过后,本想一走了之,但最终还是决定同这位看起来比较和善的男人,报仇之事不急于这一时,他恭谦地低下头,正经地喊了一句,“师傅。”
“乖徒儿,我们走吧。”华佗很是高兴,一是他用自己绵薄之力救了两个孩子,二是他即将有人传承他的医术。
迟孟心思缜密,年仅七岁,却十分重情重义,当日他从火光中逃出来,身上裹着的是暗卫的衣物,暗卫即使自己死,也要保全他,他誓,一定要替他,替全家报仇。
从今日起,他只穿玄色衣物,一个七岁的少年,成天只穿玄色衣物,着实是让人看不透。
而邵空席心存善念,一只便喜爱穿白衣,后来,那些有颜色的衣物更是入不了他的眼,索性便每套衣物都备了白色。
自此便会时不时在各国各地的大街上,看到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背着药箱,带着一黑一白两个男童在街上走着。
两年后,时至夏日,三人到了山林间一汪清泉处。
“日头太烈,快去泉水洗洗吧。”华佗将两个孩子的衣物收着,让他们去泉水中好好洗洗,而他自己则待在泉水边舀水洗脸,“你们小心些,离我近一些。”
“你说,师傅最怕什么?”邵空席年少之时最爱做的就是整蛊别人,也不知是不是天性,总之每次都商量着要吓华佗。
“你怕的他必然也怕。”迟脱掉了上衣,只留了亵裤,一头便钻入了水中,饶是他再冷,看到这个师弟之时,心下总会软下来,这师弟好生调皮,每年都要问不下三十遍师傅害怕什么,每次都想着法儿来捉弄师傅。
刚开始还尚且无聊,可到了后来,却也觉得有趣。
邵空席见师兄已经跳进了水中,便也不落后,脱得只剩亵裤跳了下去,去追赶那个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少年。
两人在水间嬉戏,迟孟到底还是个九岁的孩子,心性还是未泯,不一会儿便和邵空席打成一片,时不时扑腾在水中,时不时又露出头来。
过了片刻,觉得身上的热气都散了,迟孟这才回到岸边,而邵空席却还在谁知玩着,就在这时,邵空席坎坎露出一个头,而后扑腾了两下,“救……命……”
便直直沉了下去。
“师傅,师弟!”迟孟大叫,将华佗的声音拉了过去,华佗见此,脸衣服都没来的及脱,便一头扎进了水里,自然是忽略了迟孟眼底的狡黠。
华佗将快要晕过去的邵空席捞起来时,浑身都已经湿透,见邵空席双目紧闭,想必是呛了几口水了,“空儿?空儿!”
迟孟此时也回到了泉水中央,见华佗面上十分紧张,便掐了掐邵空席的腰,“得了,别装了。”
邵空席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痒,这下立刻从华佗的臂弯跳了出来,“迟孟,你不讲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