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齐国公府的书房内也是灯火通明。
张陵这位年逾古稀的老将军有些精神不济,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熬夜了,只是如今这事情有些复杂和棘手,以至于他不得不亲自下场。
“祝儿,说说你的看法。”
他冲着一旁的三皇子祝王李承祝说道。
此刻是在齐国公府,他自然不用称自己的外孙为祝王。
祝王李承祝长得眉清目秀,身材修长挺拔,平日里说话总是带着一丝温和的笑容,如谦谦君子。
而此刻的他却一反常态,英俊的脸庞之上带着一丝阴鸢,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答道:
“孙儿还是有些不明白,如果真如外公所料,潼关必失,那太子此次亲征又有何意义?
如此颜面尽失,难道真是父皇愿意看到的结果?”
张陵抓了抓自己花白的头,对李承祝的话不置可否,自顾自的说道:
“我已派人查明,潼关的情势不容乐观,许喜猛纵然勇猛,最多也还能坚持半月,不出所料的话,太子纵然急行军,至少也要二十天才能赶到潼关,只是到那时候,他怕是也只有望关兴叹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总觉得这件事情处处透着古怪,却又无迹可寻。
见此情景,李承祝笑了笑,冲着张陵安慰道:
“外公不必为此烦忧,此事不外乎几个疑点。
第一,半年之前的存粮调动看似平常,实则令人怀疑。
第二,南魏出兵潼关的方向耐人寻味,若非有内应知晓了潼关附近州府存粮不足,断然不可能舍近求远,舍易求难。
第三,潼关战略位置极其重要,若失,我大炎南大门顿开,其后果不堪设想。
父皇乃马上皇帝,深知兵法,这一点他不可能不知道,然而他却选择了泰然处之,对运粮迟缓一事不闻不问,其态度实在是耐人寻味。
第四,太子乃储君,轻易不可涉险,此次太子请缨,父皇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应允了下来,此举也是让人琢磨不透。”
说完这话,他摊了摊手,呵呵笑道:
“既然想不明白,那还不如不想,孙儿的意思是不如泰然处之,静观其变。”
张陵乃军武之身,性子极为豁达,闻言也是哈哈一笑道:
“孙儿言之有理,既如此,运粮之事万不可从中阻扰,但也不可太过于积极,否则的话,这大炎国各州府哪些是我们的人,外人便一目了然。”
李承祝应道:
“这件事情已经吩咐下去,外公不必担心,孙儿只是有些好奇,您说我那二哥会有怎样的反应?”
“庆王?”
张陵一愣,随即捻着胡须笑道:
“庆王会怎样老夫不知道,但老夫一定知道,他若是敢乱动,其后果必然是一个惨字收场。”
说完这话,他收敛了笑容,看着李承祝正色说道:
“祝王,陛下帝王心术炉火纯青,不可妄自揣度,若非有十足的把握,你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这句话他直呼祝王,显得极为郑重。
李承祝面色凝重,缓缓点头,他整理衣冠,冲着张陵深深一礼,口中说道:
“外公之言,孙儿谨记!”
张陵甚感欣慰,他拉着李承祝来到了窗前,用手指着漆黑的夜空叹息般说道: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黑夜看似平静,你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在黑暗里紧紧的盯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