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汉娜扫了一眼手上的信纸,被木棒击中後脑勺一样歪倒在了餐椅上,毫无徵兆地,捂着脸哭起来,「这个昏头昏脑的老头!这可让我怎麽办啊……这可让我怎麽办啊!」
哈利停下了舀粥的手,眼角馀光里的德拉科也是如此。他们惊讶地望着这一幕。背後的楼梯口忽然响起「噔噔噔」的脚步声,一个小男孩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木阶,哭着闹着朝汉娜跑来。
「妈妈!詹斯抢走了我的蒲绒绒!妈妈——妈妈你怎麽哭了?」
汉娜收起那卷信,揉了揉眼角,搂住自己最小的孩子。跟在後面来的,是另一个高一些的男孩,看上去比哈利小不了几岁。男孩咧嘴笑着,无辜地摊摊手,「我不用抢的,我是『拿』,『拿』就好了——不服气?小不点拉拉?」
小男孩拉尔斯哭得更厉害了。汉娜忙乱地安抚着他,满脸怒火转向詹斯:「快要十四岁的人了,怎麽就不能管好你自己?」
詹斯打了个哈欠,没做声,妥协地从口袋里握出一个毛茸茸的奶黄色小球——这球也是一只什么小动物,不过是哈利没见过的。拉尔斯捧着「蒲绒绒」,狠狠瞪了哥哥一眼,回到楼上。
「正巧你下来了。待会儿帮妈妈去一趟农场那边。」汉娜脸上的怒火消下去了一些。
「为什麽是我去?」詹斯奇怪地问,同时瞅了瞅房子里多出的两个人,看起来并没有多意外。
「其他人的年龄还不够,不能出去。你知道这点的!这是关於你爸爸的——」
「我不去。」詹斯懒懒地说,「我约了麦克比赛,没时间。要去你自己去。」
说着,他两手放在脑後,向门外走去
「回来——回来!詹斯!!哦,我可怎麽办啊……」
妇人瘫在座椅上,两手撑着额头,眼泪再次下来了。二楼孩子玩耍的撞击声又响,天花板似乎在颤抖,旋即抖落下细细的灰。德拉科见状,放下了勺子,把落了灰的粥碗推远。哈利则是看着屋主人无助悲伤的样子,心里一揪。
「夫人……请问……你……你还好吗?」
汉娜抬起了头,眼睛红红的,眼角都是皱纹。她又伸手抹去眼泪,哑着声说:「是我那糊涂的丈夫,写信来说……他把一些蛋拿了去买,在农场喝多了酒,上了船才想起来,把一颗蛇蛋混在了鸡蛋里……晨星在上,我……我该怎麽办才好啊……」
哈利一头雾水,「蛇蛋?把蛇蛋和鸡蛋……这里面的问题是什麽?」
「问题是什麽?问题是什麽!」汉娜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哈利,「家鸡孵化的蛇蛋!孵出来的是能要人命的东西!我应该去亲自通知那些农场里的三角人,把那颗蛋拿出来……可我……我走不开……我不能把孩子们留在家……」
人是很容易为一个母亲的眼泪而动容的。哈利完全没明白汉娜在说什麽,却还是一阵难受。汉娜越哭越伤心,哭得哈利坐立不安。他站了起来,走到汉娜身边,犹豫着把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请问我能做点什麽吗?」
「什麽都不能做!什麽都不能做!」汉娜的声音因为抽泣变得模糊,「那些三角人,什麽都不知道!完蛋了,完蛋了!除非我能过去一趟,除非——」
抽泣声戛然而止。汉娜眨了眨眼睛,一滴泪掉了下来。她抬头望着身边的哈利,睁大了圆圆的眼,「——除非你能代我去!」
「什麽。。。。。。?」
「是呀!孩子!你的年龄看上去早过了十四岁!」汉娜的情绪像阵雨一样,忽然来了,这会儿又很快去了。她站了起来,握住哈利的双手,紧盯着他的眼睛,「孩子,帮帮我吧!你只需要去到那个农场,把那只蛋拿出来就好了!」
茫然中,哈利不由自主地偏头看向德拉科。金发男孩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在胸前,看戏一样看着眼前的一幕。
「好吗?孩子?」汉娜的眼里闪着泪光,哈利的手被握得生疼。他不得不转过头来,和这位操劳的母亲对视。就是这麽一对视,哈利便知道,他没有不答应的可能。
没办法地,哈利轻轻点了点头。
汉娜喜出望外。她过分热情地拥抱了男孩,甚至在他脸颊上贴了一下,动作和刚才那盘蜗牛一样让哈利误以为自己来到了法国。「听好了,」她高兴地说,「你们两个沿着外面的路一直往东走,很快就会走到村口,那里有一个大树桩,树桩上有只小白兔,摸摸她的耳朵,她就会带你们走过森林,到森林外的农场去。」
等等,你们两个?
哈利重新把头扭向德拉科的方向,只见後者慢慢拧紧了眉头,」我们两个?」德拉科伸出根手指头,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又指指哈利。
「是呀!两个人一起去,总要安全一些的。」汉娜点点头
「安全一些?」德拉科的眉头拧得更厉害了,「会有不安全的东西?」
哈利想起了那只三头狗。
「森林里的一切都是未知的,」说这句话时,汉娜的声音变得神秘起来,像是谈及了什麽值得敬畏的东西。敬畏,但不足够恐惧。「还等什麽呢?快去吧!」
「现在?」哈利意外地看着她。
「是呀!不然还要等到什麽时候?那片森林可不小,蛇怪随时都有可能孵化出来呀!」汉娜浑身一抖,不由分说地把哈利推向门口,「切记,蛇蛋比鸡蛋要长,壳比较柔软。一般来说是在早晨太阳升到高空时孵化——可千万不要让它发生!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