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龙烧得旺,不一会儿,少年的头发就干透了。
元澈伸手摸了摸,打算拿根发带系上,裴怀虚却从头上取下自己的玉簪,替他束了个发髻。
少年一贯爱扎高马尾,馀下长度不够的碎发随意散在肩头,恣意而风流。
如今端正梳起发髻,倒显得气质秀气文弱,不像武将家出身的小辈,反而和身後的裴怀虚有几分相似。
「等及冠了,我也要这麽梳吗?」元澈看着铜镜里的影子有些不适应,想起什麽,又问:「裴兄,你及冠时是谁梳的头?」
「姑母。」
「那我及冠时,你会来做正宾吗?」
「好。」
「怎麽只有一个字,你是不是不想来?」
「殿下。」裴怀虚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某若不来,殿下想让谁来?」
「随便。」元澈小声地说:「到时候你要是敢加班,本世子绑也要把你绑来。」
他叽叽喳喳地开始畅想起开府以後的事情,裴怀虚陪他聊了一会儿,外头响起敲门声。
裴怀虚放下梳篦,穿上外袍,绕过屏风打开了门,对面却不是侍女。
来人和他低低说了什麽,他笑了一声,轻声道:「去吧。」
待那人踩着轻而无声的脚步地离去,元澈好奇转头:「有什麽好消息?」
裴怀虚关好门,走回他身边,挑起一两缕没束好的发丝,用梳篦继续小心梳着,漫不经心笑笑:「下午的刺客有消息了,殿下想听听麽?」
元澈眼睛不着痕迹一转,语气如常:「抓到啦?」
那可真是陆九渊实力滑铁卢。
「没抓到。」裴怀虚摇头,淡淡道:「但给他留了个教训。」
「受伤了?」元澈下意识转过头:「伤得要不要紧?」
裴怀虚拾掇碎发的手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受伤的可不是某,殿下,你很担心那刺客?」
他语气像知道点什麽,元澈嘴硬道:「没有啊,就是有点好奇而已。」
他心里嘀咕,裴兄玩归玩闹归闹,可别真把本朝王爷给戳死了。
好歹陆九渊也算个皇家人,就这麽死了得多不瞑目。
「放心罢,伤得不重。」
青年目光微妙,用最温柔的笑吐出最有凉气的话语:「明日起全城戒严,能否出城,全看他的本事了。」
……
翌日清晨,元澈一觉好眠醒来时,枕边不出意料已经空了。
他毫无意外,甚至有闲心睡了个回笼觉,睡醒後去陈陵唠嗑用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