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认为自已有错,生而为人,天生便有上进心。
或许一开始,他不过是想赢陆琰辰一次丶不甘自已真的白白比他多活了一百多年。
可世界上总有些人,在你信心满满累积资本想要一决高下丶并极其满意自已当下成绩之际,已经登峰造极丶到了你无法企及的高度。
郑庥从前想要赢,只需要努力修炼,现在想要赢,就得坐上宗主的位置。
他的这份野心,从始至终未曾间断过,只是苦於素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陆琰辰让人找不到任何把柄。
如今陆琰辰一声不响地带卫陌城回来,总算被他揪住了把柄。
郑庥第一时间便来陆琰辰门前先斩後奏通报,然後马不停蹄地将此事同上至各湾长老,下至归元堂长辈说了,试图藉此弹劾陆琰辰丶一举荣登宗主的宝座。
谁知该来的人不仅一个没来,原本在归元堂的,除了他不太清楚事态的爹之外,全都遁了。
郑庥自以为被整个清风山联手针对,正气愤又寒心,眼见亲爹听了他的宏伟壮志後,恨不得掐死他塞他娘肚子里回炉重造的样子,心中更难受了。
他不服气地梗着脖子:「您的衷心,说不定於陆琰辰来说一文不值,这岂非是犯贱成瘾?我是您儿子,辅佐我这个修为高超的天才亲子,难道不比辅佐一个毫无关系丶德不配位的废物强多了吗?」
德不配位。
郑老怒目圆睁,看上去比郑庥还要失望,跳起身重重抽了他一巴掌:「住口。」
放眼整个天下,若陆琰辰被指德不配位,清风山的宗主恐怕再无人敢做。
郑老气得脑瓜子疼,整个人须发乱颤,碍於这里是陆琰辰的居所,不敢大声说话:「你好生想想,老宗主仙逝後,宗主在位一共七十馀年,这期间你先後篡位四次,次次未果,後续惹出来的烂摊子,是何人为你收拾的?」
第94章说辞编好了没有?
「这个天底下,最没资格指责宗主的便是你我父子二人!」
郑庥首次篡位,是以归元堂的名义,忽悠着外门弟子揭竿起义。
事後,外门弟子遭到内门弟子制裁,意外得知自已逼宫的人是宗主陆琰辰,在半月湾外反水,内外双门合璧,险些直接把郑庥削死。
是陆琰辰出来,把乌泱泱的内外门弟子撵了回去。
郑庥第二次造反,故技重施。
只不过这次是忽悠了山下的百姓,带至清风山信口胡诌丶扣了陆琰辰一头的黑锅。
结果整个清风山,一个信的人都没有,山下的百姓被叉出去後,郑庥险些惨遭群殴。
还是陆琰辰出来,亲自踹了他两脚,再次把众人全撵了回去。
郑庥第三次造反,这回他学乖了。
先是用了五年时间,花灵石收拢人心。
此方法效果显着,只是小金库经不住这般折腾。
为了继续一掷千金,差点暗地里把清风山的藏宝阁给搬空丶甚至将不知哪位已仙逝祖宗辈的亵裤都送了出去。
私自挪用藏宝阁,这次陆琰辰急眼了,二话没说将人扔进戒律堂,结结实实抽了他一顿大板子。
郑庥第四次造反,一不做二不休,简单粗暴把陆琰辰半月湾所在的主殿放火烧了。
不过他情报不太行,陆琰辰人自卫陌城离开後便不住主殿。
郑庥在前边点火,陆琰辰在身後观摩,待火势起来後,直接一脚将他踢入火中。
他有修为加身,不惧普通火焚。
陆琰辰便当着所有临时赶过来之人的面,勒令他不许出来,直到火焰焚尽了他的法衣丶即将当着众人的面裸奔,才纡尊降贵地放过他。
相比於前四次的荒谬绝伦,这一次郑庥认为自已的计划天衣无缝,想不到清风山的脑残们竟然几十年如一日,如此偏向陆琰辰!
思虑至此,郑庥不禁心灰意冷:「怎麽?连您都瞧不起我丶要这般羞辱於我?」
郑老同情地看着自已的儿,绞尽脑汁都想不出郑庥的脑子随了谁,正欲再给这不争气的傻儿一巴掌,陆琰辰去而复返。
陆琰辰只是上去送了一盏热茶,便再次回来。
他似笑非笑睨了郑庥一眼:「想好说辞没有?」
其实他想问的,是编好了说辞没有。
郑庥:「」
「看来是没有。」陆琰辰苦恼地叹了口气,悠然地坐到桌子後面,颇为得心应手地说,「那便只能公事公办了。」
他素来不怕别人觊觎宗主的位置,只是篡位未遂的下场也很明确——一旦动了手,若不能成功把他挤下去,就要挨他的毒打。
这种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郑庥实在是难以启齿,便不说话了。
陆琰辰自顾自地点头,对郑老扬了扬下巴:「带他去戒律堂。」
郑老无奈地点头:「是。」
陆琰辰眸光深邃,声音骤然冷了起来:「我最近一段时日,至往後所有的时日,耐心都不足,日後少将这种把戏呈到我的眼前。」
他已经是个有道侣的人了,不能让黑化值很高的卫陌城认为他受人欺负,那样对他的黑化值不好。
郑老闻言羞愧地应了几句,抓上不省心的儿子离开竹楼。
陆琰辰总算将烦人的家伙打发走,便从旁边抽出一张符,让半月湾的食堂送几样新鲜的食材给他。
卫陌城人一直身处楼上,不曾下来,陆琰辰不愿意自已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楼下,趁着等食材的空档,又折回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