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胜送他出来,站在门边小声说:“王爷,太上皇之前受刺激太过,脑子不怎么清醒,他说过什么,您就当没听到。”
傅炎没吭声,径直出了建章宫,然后去御书房见傅凉枭。
傅凉枭知道他刚从太上皇那儿回来,问:“如何?”
傅炎沮丧地道:“或许是我一开始就把期望抬得太高。”
“所以看到他以后,觉得失望了?”
傅炎没作声。
“朕之前不让你去看他,就是不想让你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不见他,你还能抱有幻想,幻想其实你在他心里还有那么点分量,见了,你只会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都太过荒唐。”
傅炎心如死灰,“微臣来见皇上,是希望皇上在怀笙的事上多多费些心力。”
傅凉枭问他,“你担心怀笙以后知道自己的身世,会重走你的老路,一辈子活在仇恨中?”
“微臣只是希望他能有个完整的家。”
虽然他之前很不待见宁王,但稚子无辜,宁王死的时候,怀笙只是个还未满周岁的小婴儿,什么都不懂,不该牵扯进父辈的恩怨里来。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傅凉枭说:“朕会让他活在美丽的谎言里,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会配合着演完这一场戏。”
傅炎知道傅凉枭有这个能力说到做到,放了心。
——
太上皇搬到建章宫以后,霓裳就从来没去看过他,只当他早死了。
中秋这一日,吴胜从建章宫过来永寿宫,传话说太上皇要见皇太后。
霓裳坐着不动,整个人稳如泰山,“好端端的,他见哀家做什么?”
吴胜一听“哀家”这个自称,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这是赤裸裸地诅咒太上皇早死啊!
半晌问不出什么来,霓裳站起身,“走吧!”
来到建章宫的时候,太上皇已经穿戴整齐,端坐在正殿主位上。
霓裳没有要落座的意思,目光直直看向他,“太上皇找我有何事?”
太上皇递了个眼色给吴胜。
吴胜马上带着所有人出去。
殿内只剩下两人,太上皇面露笑意,“霓裳,坐,快坐。”
霓裳站在原地,没有要听他话的意思。
太上皇见状,亲自走过来将她摁坐在太师椅上,温声细语地说:“霓裳,以前是孤错了,孤不该怀疑你,囚禁你,可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况且孤已经写了罪己诏,你能不能给孤一次机会,让孤好好弥补你?”
霓裳挣脱他的手,神情冷漠,“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霓裳。”太上皇不死心,“你能回来,说明上苍愿意给我们重来一次的机会,你在我体内种了蛊,夺走了我的皇位,该报的仇已经报了,还有什么不能释怀的?”
霓裳面无表情地望着他,“跟你有关系么?”
“当然有关!”他语气加重,“我说过,我会补偿你。”
“不需要,我没有丈夫,他早死了。”
“霓裳……”太上皇眼角有颤意,“你当真要如此绝情?”
霓裳冷漠地勾了勾唇,“不是你教我的吗?”
“我当年那样对你,只是因为太在乎你了。”太上皇靠近她,“你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姑娘,我无法容忍别人对你的觊觎。”
“所以就把我幽禁在暗无天日的荣华园揽月楼里,用镣铐枷锁束缚住我,变态地索要,让我怀孕,再让我流产?我疼得一脚踏进鬼门关的时候,你还记得自己在做什么吗?”
顿了顿,霓裳一把钳住他的手腕,从他袖子里抖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来,冷笑,“这就是你补偿我的方式?”
话完,也不等太上皇反应,她手腕上狠狠用力,只听得“咔擦”一声骨头响,太上皇的手臂直接折了,他疼得大喊大叫。
霓裳眼睁睁看着他在地上打滚,眸含讥讽,“你瞧,我多在乎你,容忍不了别的女人拥有你,那就只能弄残你,跟你幽禁我是一个道理。”
吴胜闻声进来,见到太上皇疼得满头大汗,吓坏了,当即要去叫太医。
“站住!”霓裳不紧不慢的两个字,让吴胜后背生寒,慢慢回过身,“太后娘娘还有何吩咐?”
“宫中喧嚣繁杂,不适合太上皇静养,即日起,安排人将他送去荣华园,就住在揽月楼。”
吴胜面露为难,“这……”
揽月楼可是荣华园里的禁地,听说孝洁皇后生前在那地方住过,她离开以后就被太上皇下旨封了,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形,至今无人得知。
霓裳没说话,只是转眸看着吴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