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凉枭说让太医来给她看,她不让,傅凉枭只好回养心殿。
之后的几天故意没去翊坤宫。
某天晚上傅凉枭回寝殿的时候,掀开被子瞧见小妻子赤条条地躺在里面,一双水灵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带着幽怨,“是不是我不来找你,你就不去翊坤宫了?”
傅凉枭说:“翊坤宫门槛高,进不去。”
那赌气式的话,把杜晓瑜给逗乐了。
当下想起来,她还是觉得有些好笑。
傅凉枭看出她在想当初的事,给她夹菜,“还不吃,想什么呢?”
杜晓瑜给他留个面子,没提当初,只说:“我在想啊,太上皇没去给太皇太后戴孝会不会不太好?”
——
太皇太后出殡之后,傅炎寻了个机会去建章宫。
在太上皇身边伺候的仍旧是吴胜,只不过他已经不是太监总管了。
见到德亲王,吴胜行了个礼。
傅炎问他,“太上皇可醒着?”
“醒倒是醒着。”吴胜说话有些吞吞吐吐,“就是,不大清醒。”
傅炎了然,“本王进去看看他。”
吴胜出言阻拦道:“王爷,太上皇情绪不稳定,您还是别进去了。”
傅炎道:“本王来之前已经同皇上和皇后娘娘打过招呼,一会儿若是真生什么,后果本王自负。”
吴胜听到他搬出皇上皇后来,突然之间没了话。
傅炎不再逗留,大步走进建章宫。
太上皇拿着花洒,在给殿内的几株盆栽浇水。
听到脚步声,转头一看,脱口而出,“老五?”
傅炎面色平静,在他不远处站定,拱手道:“微臣傅炎,给太上皇请安。”
太上皇瞬间反应过来,眼底的恐惧消散,放下花洒,接过吴胜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声音略沉,“你来做什么?”
这样的疏离淡漠,就跟前头三十年没什么两样。
哪怕傅炎早就习惯了,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来看他,换得这么一句话,难免心凉。
“微臣路过,顺道来看看太上皇。”他喉头哽了一下,找借口解释自己的突然出现。
“来看孤笑话?”太上皇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微臣不敢。”
“你要是不敢,今日便不会来。”太上皇的声音加重几分,“你出生的第二日便被送到了德亲王府,外面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身世,知道你是皇室弃子,这么多年,你恨透了孤这个生父吧?”
傅炎抿唇,不置可否,他的确是恨过。
可哪怕再恨,得知生父身体垮了的时候,他心里涌现的惶恐还是盖过了恨意。
那是对于骨血亲情即将消失的害怕,害怕生父死,害怕自己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血脉亲人会永远的离开自己。
“微臣今日来,只想问太上皇一句话,当年为什么要杀了怀王?”
傅炎站直身子。
如果说他在跨进建章宫大门之前还有期许的话,那么这一刻,心里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你是想问,孤为何弃了你在先,还要杀了他,对吧?”太上皇直接挑明。
傅炎宽袖中的手指蜷了蜷,“这么说来,真是你杀了他?”
“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太上皇的语气里有遗憾,“不过现在所有的真相都大白了,他算是白死一回。”
瞥见傅炎面上的怒意,太上皇问他,“恨吗?”
傅炎低下脑袋,眼圈有些湿润。
恨又能怎么样,他总不能杀了生父为亲哥哥报仇。
太上皇看到傅炎痛苦的样子,忽然仰头大笑,他这些日子被体内的东西折磨得生不如死,只有看到别人比他痛苦才能体会到久违的快意。
傅炎还想再说什么,一旁的吴胜冲他递了个眼色。
傅炎到底是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