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缭迟疑片刻。
可林星纬知道林光涿在做什麽。
他心中是不喜欢的,可林光涿是他的父亲。念及这一点,不仅是亲情上,更是他长年累月被灌输的礼法,让他不得不向着林光涿。
「是真的。」苻缭眼里露出些许遗憾。
「不可能!」林星纬陡然发怒,刚坐下便立即起身,差点撞翻书案。
膝盖被磕得一阵剧痛,让他突然发作後又变得有些迷茫。
「我……」
他闭上眼咬了咬牙,攥紧的拳死死抵在书案上,克制着颤抖。
「我爹他怎麽可能弄伤璟王?!」林星纬如同告状一般喊道,「璟王又怎麽可能会被他伤到?」
「你先别担心。」苻缭只能安慰道,「对璟王来说,他受伤了,恰好能延缓出征的时间,这不是正合他心意麽?你爹与他往日没什麽过节,他不一定会针对你爹的。」
林星纬闻言稍安定下来,可转念一想,他眉头又压低了。
「璟王向来睚眦必报,我爹又是旧党,他哪能放过?而且,万一璟王要牵连我们家人呢?我娘那麽好的人,怎麽能跟着我爹一起受罪!」
虽然他语气仍是紧张,但已不如先前那般焦急,渐渐地放缓了语速,似是在思考什麽。
「那,你有没有亲自问问林官人是怎麽想的?」苻缭问道。
林星纬的皱眉立即多了些嫌弃的情绪。
「我才不问,他那样的人……」
他立刻咬住自己的嘴唇,吃痛地僵了一下,双眼看着自己的靴履,好像这样便能逃避要面对的事与自己的真实想法。
深呼吸好几下,他才开口:「我看见他很焦躁,还请了许多人来府上……他肯定是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他也不和我说,还让我别多管闲事。」
他话里带着些恨意,却并非仇恨。
他在闹别扭,却从来不当着他父亲的面。
苻缭抿了下唇。
可林光涿是一定要死的。
即使他是为了林星纬,即使林星纬对他这个爹并非没有感情。
但林光涿不死,天底下会有更多与他们相似的家庭因为饥饿寒冷而分崩离析。
这般想着,苻缭还是说道:「璟王现在称病,就算要报复林官人,也绝不会是现在。」
林星纬眨了眨眼,看向他。
苻缭继续道:「林官人既是旧党,怎麽会孤军奋战?璟王若真想以这个藉口为难,还得看旧党愿不愿意松口,何况官家也与璟王不对付,璟王想做什麽,他便要反着来的。」
奚吝俭虽然要林光涿死,但肯定不是现在。林星纬如此在意他爹,这时候自然不能说些丧气话。
但他只要回过神来想想,便知道这些都只是延缓死期的说辞罢了。
「你若真的担心,不如去与林官人好好谈谈。」苻缭说出他的真正目的。
他耐心看着林星纬,尽量不给他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