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北风萧然准备分解药的时候。
一道剑光,曳地而出,斩断天际。
令所有粥食变成秽土,所有解药化为尘埃,所有天权兵存活的希望就此破灭。
北风看到巽泽,正自奇怪,因为以粥和解药引诱天权投降的命令正是阁主之前下达的,那时他的原则,还不是赶尽杀绝。
为何突然将希望斩为飞灰?将降着推向死亡?
但下一刻,他便跪了下去,瑶光所有士兵都跪了下去。
他们跪的是国主,跪的是慕容黎的苍白,哭泣的是瑶光的辉煌。
他们也有了斩尽杀绝的冲动,斩尽敌军,是热血,是复仇。
*
十里战场,静得人心浮动。
天,清得如此可怕。
*
第一次,瑶光士兵杀人杀到手软,杀到厌恶,杀到累,杀到复着仇,却看不到一丝光明。
身上沾满的是热血,脸上流的是冷泪。
*
突然,一个笑声响了起来,紧接着是一连串的大笑。
执明看到慕容黎尸体的时候,大概呆了片刻,然后是一不可收拾的大笑:“你将孤独的活在人世间,求而不得,爱而不得,你将生生世世忍受这种分离的割裂之苦,天下第一又怎样,你杀戮太多,天谴来得如此之快,这就是你的报应,你的报应……”
“慕容黎,从一开始就是你选错了,你若跟了本王,何至于落得客死他乡的结局,你后不后悔?你如今是不是死不瞑目……”
他之前是疯,现在竟然有了快意,因为只要让这个人悲痛,他就快乐,哪怕付出慕容黎的生命。
慕容黎,他死了吗?他是慕容黎,他怎么会死?
执明了疯的狰狞大笑,笑到泪流满面,笑到不知道是痛苦多些还是快意多些。
笑到最后,他也不知道他心中是爱多些还是恨多些。
谁让那场册封授印大典,抽着他的神髓,让他痛到心如刀绞。
谁让他们的欢声将他拉入地狱。
谁让他慕容黎……慕容离……阿离……
“聒噪,吵到了阿黎。”
巽泽指尖隔空一弹。
执明突然觉得喉咙被抽紧,他才用手捂住了喉根,痛彻神髓的疼痛猛然遍布了全身,而舌根处的疼痛犹为剧烈。
一簇鲜血蓬散,他的整条舌头被硬生生的拔了出来,瞬间被剑气斩为千万肉片,碎在执明眼前。
迟钝了那么一秒,撕心裂肺的痛才让执明生不如死,双手条件反射般的只知道接住口中流出的血,然后抱住了头,滚在地上,撕裂般的哀嚎。
再也嚎不出一个字。
没有一个天权士兵敢上前,他们看着巽泽抱着慕容黎一步步走来,吓得心胆俱裂,一步步后退着。
他们的脚早已不听使唤,才退出两三步,便软在地上,连爬都爬不出去。
一如待宰的羔羊。
子兑驰马而来,草原的狼族,竟也被这一幕吓得差点从马背上摔下。
他猛然勒紧缰绳,也不敢上前一步。
巽泽驻足,目光遥望子兑:“你来做什么?”
子兑心胆俱裂,勉强定了定心神:“仙君说,这人由我来杀,我遵命而来。”
是的,巽泽那时说,执明由子兑来杀。
那是因为有慕容黎,他不会亲自动手。
但是现在。
巽泽目光收回,看着怀中的慕容黎,声音一转而特别温柔:“阿黎,应该也想看他遭受报应的样子。”
他没有给子兑回话,抱着慕容黎飞上了那座九丈七尺的高台,又在给慕容黎源源不断输送仙气养着身体。
子兑没有得到回答,不敢擅自做主,也不敢离去,只是走到痛嚎的执明面前,用一句话击溃他所有的意志:“王城里的那把龙椅,本王坐得很舒服,那些子民和朝臣,做着徒劳抵抗的,都杀了。天权已改琉璃,你欠子煜的债,是该收回了。”
执明痛嚎的身躯顿了顿。
子兑讥讽:“亡国之君,是没有尊严的。”
王城的覆灭,让执明撕裂着悲痛,撕裂着绝望,也想撕裂子兑。
但他连子兑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挣扎着狂嘶几声,终于血脉冲顶,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