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贯事不关己的冷漠。
“那便好办了。”见慕容黎撇清关系,好整以暇置身事外,刺客转看执明,冷冷道,“天权国主,莫非是想等着为你的这位爱卿收尸?”
知道他的身份还这么嚣张,赤裸裸挑战他的权威,真是反了天了。
执明眸子深处那股焚尽一切的怒火瞬闪而过,眼角余光掠过莫澜,盯着刺客,带着玩味悠然道:“既然知道本王身份,你总不会蠢到认为本王堂堂一国之主,需要用本王一命换臣子一命,就算本王愿意换,臣子也会折寿的,对吧,莫澜。”
莫澜惊恐颤抖:“王上的命金贵,微臣视死如归。”
还演上了?
“杀了你的小,总归会让你不痛快。”刺客冷笑,“想来国主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去,倒是麻木了,不在乎再多一具尸体。”
逆鳞,猝然被挑起,那是执明隐埋在心底的禁忌,太傅,子煜,都是不能提及的伤痕。
莫澜命悬一线,执明没有时间多愁善感,也不能悲伤。
他的落寞变成杀气,陡然一声怒吼,剑指刺客:“你,究竟是谁的人?”
刺客饶有兴致欣赏着执明的怒气,歪着头,抵着莫澜脖颈的锋利却是一分未减:“国主让主上不痛快,有家不能回,做属下的自当为主上分担,只要你死了,主上就无后顾之忧。”
慕容黎收回目光,状若思索,却似乎又有些百无聊赖,轻轻把玩着手中吟畔,好似想在这烦闷凝固的空气中吹奏一曲天籁,以缅怀被这杀戮气氛搅碎的谪仙情怀。
执明怔了怔,随即,微微冷笑:“有家不能回,那是他作茧自缚,若是他还有自知之明,就应该束手就擒,乖乖出来负荆请罪,而不是派你们这群虾兵蟹将来白白送死。”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国主既然不打算换命,那就为你的属下收尸。”刺客目光赤红,声音仿若厉鬼勾魂之语,在莫澜耳边召唤,“去了阴曹地府,要怪就怪你的主子无情。”
剑光起,杀伐乱。
莫澜闭了眼晕死过去。
执明一声厉啸:“住手。”
慕容黎长箫同时一动,银光乍现,刺客的手顿了顿,麻木酸痛瞬间席卷全身,剑锋再也不能前进分毫,他瞪大眼睛试图运气,但毒素比他的血液流动度还快十倍,提气的瞬息,血肉就僵硬如石,暗器伤人还淬毒,真他妈歹毒。
他怨毒的看着欲吹曲还状若无辜的慕容黎:“你……不讲武德。”
说好的作壁上观。
刺客还有武德?好笑。
刺客动弹不得,明白是中了慕容黎箫中毒针,毕竟执明也曾中招,太清楚这麻痹效果了,执明一颗心终于悬了下来,凝视慕容黎,双眸中大放异彩:“阿离,好样的。”
慕容黎收箫负手,微微道:“能用简单的手段解决,我就不想太复杂。”
莫澜倒在刺客脚下,他却无力加之一脚,他盯着慕容黎,双目中满是憎恨:“竟然暗箭伤人,卑鄙。”
执明从画舫上跃下,扶起昏迷的莫澜,无情冷嘲:“你也配说卑鄙二字?”
“卑鄙?”慕容黎傲然而立,冷电一样的双眸锁住刺客,道,“我向来不觉得对付杀手需要留情,需要用正当手段。”
那年,他若是持着这支暗设毒针的竹箫,或许就能将太傅救下。
这武器,实在用得太趁手,慕容黎抚摸着吟畔,蓦然想到懂他的巽泽,心中就是一阵平静。
对于自寻死路之人,本就不必手软。
万事瞻前顾后,只会害人害己,如巽泽,就当干脆利落,杀伐果决。
执明看着慕容黎,竟噎不出话来。如今的慕容黎,完全不在乎这些加诸身上的卑劣之词,他冷漠如冰,睥睨一切。
刺客被慕容黎直视,心下一寒,竟似无法挣脱那股摄人心魄的攫控,忍不住讷讷道:“可惜了你这一身谪仙之姿……”
慕容黎冷冷打断他:“既然知道我这艘画舫机关无数,就应该知道我这个人也是阴损无比,太执着于表象原本就是一种愚蠢的认知。”
可惜了你这一身谪仙之姿,曾经谁也说过这话,是的,他本就是披着人畜无害的谪仙之容,轻易让人失了戒心,甚至掠夺他们的爱,让他们心甘情愿做扑火的飞蛾,那又怎样,上天赐予一张魅世迷仙的容颜,不用岂非暴殄天物。
他向来物尽其用。
仙魔就只有咫尺之距,谪仙原本就是一种表象存在,不能透过表象去看本质的魔性,一味自以为是,还尽情瞻仰供奉,岂非就很可笑,就很愚蠢。
慕容黎傲世冷漠的说出这句话时,执明心头不禁感到一阵刺痛:“阿离……怎能这样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