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黎一字一字,凝视着刺客:“你很聪明。”
刺客目光坚定,释然:“所以还请慕容国主给在下一个痛快。”
承受着惨绝人寰的非人酷刑而不自裁,就为了替主人传递这个口信,也是位值得敬重的死士,痛快是对他最好的解脱。
“好,我答应你。”慕容黎示意,庚辰手中的剑清光荡起,划过刺客咽喉,入鞘的时候鲜血还没来及流出。
慕容黎起身,微笑,走出牢房。
猩红的血液涌泉般喷洒,染红那把椅子。
刺客头垂了下去。
如释负重。
……
翌日午后,执明从醉意中头痛欲裂的醒来,莫澜眼疾手快端了醒酒汤给他喝下,他轻轻的问莫澜:“阿……慕容国主可有来过?”
问出这话的时候,他心中莫名感到一阵卑微。如今,都要用醉酒这种方式来吸引他的注意,试图挽回破裂的情分了吗?
他渴望的想着慕容黎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在意,守候在醉酒昏沉的他身旁,问候一声也好。
莫澜摇了摇头,久久沉默。
可慕容黎,终究没来。
当慕容黎不屑一顾时,这份醉酒,变得荒唐可笑。
阿离,若你不是瑶光的王,是不是就能随了本王的意?
他说出这话时,慕容黎清冷沉静的心底第一次出现震怒,不同于任何时候的愤怒,然后掷剑于天地间。
冰冷道,越此剑,你我从此陌路。
灼影剑立在他两中间时,连天地都止不住颤抖,划出一道无法磨灭的伤痕。
那一道伤痕,在他中毒之际,由他亲手引爆,如此之深,深到他永生都无法忘记。
他当真要与他成为陌路?
痛苦就像是打翻了的碗里的水,在地上淌着,淌得到处都是。
总要去解释清楚,说出这话的时候,只是一时愤怒口不择言,他怎会毁他的瑶光,又怎能毁?
可有那么一瞬间,慕容黎若是不能从了他,他确实想将慕容黎的王位摧毁,他觉得瑶光就是阻碍他们在一起的第一道屏障,他不惜将它粉碎,然后蹂躏慕容黎,禁锢慕容黎一生。
他相信只要慕容黎在他的身边,总有一天他会得到他的人,包括他的心,一切的一切,他不希望瑶光占据慕容黎的心,他要慕容黎的心里只能容下他一个人。
他们之间,本不该有所隔之人,所隔之事,甚至所隔之国。
有一种人,当罪恶与残忍渗入了天性中,就永远无法剔除。
心魔,不知不觉已种下,开始滋生蔓延,它悄悄的生长着,让主人无所察觉。
执明的声音有些苦涩:“阿离应该散朝了,本王去找他。”
慕容黎苏醒回来后,安排给执明的待遇都是遵循盟国国君之礼待之,可谓无一丝纰漏,更不会落人口实,除了他本人国事繁重,抽不开身。
整个仙人府,甚至离州,执明自是随处可去。
莫澜迟疑着:“王上应当知道,但凡是阿离不想为之事,没有人可以勉强他。”
他既是避着,定是不想见。
执明真想把莫澜这张嘴缝起来,怎就不会察言观色呢。
莫澜忙转话题道:“阿离此时可能在最高的那座凉亭中小憩,听闻玉衡郡主每日申时都会去给阿离沏茶……”
“闭嘴。”
执明冰冷无情的打断莫澜。
哪壶不开提哪壶。
莫澜委屈,说啥啥不对,究竟是自己不对还是王上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