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直哉张了张嘴,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上终於有了种明显的紧张:「……那个,我。」
不清楚他们俩过去的经历和关系如何,芙洛拉看着面前的禅院直哉,只是有些单纯地疑惑:「你刚刚不是说你不怕五条老师吗?」
对方好像有点急眼了:「你这家伙故意的吧……」
「真的假的?这麽勇敢的话都说出来了?」五条悟抬手扯开一点绷带看着对方,嘴角是带着笑意翘起来的,天青冻蓝的眼睛里却全是一片不寒而栗的冰冷。
「我的错?只警告了你家的老东西,忘记了还有个小的。毕竟也是没想到,你这个年纪就已经提前开始犯老年痴呆变得健忘了嘛。感觉是把以前在交流会上怎麽爬着到我面前下跪保证,再也不会来我面前惹人厌的事情全都忘记了呀。」
说着说着又笑一下:「也是,都好多年过去了,是该找机会重温下。」
「伊地知,你先带芙洛拉去车上用急救箱做消毒处理。等会儿我再过来。」
「好的。」
芙洛拉看了看对面明显脸色苍白下来的禅院直哉,头一次如此直观的体会到,所谓「要治理不讲理的混蛋,就要找个能镇压一切的绝世大魔王」的真理。
她不知道後来发生了什麽,反正之後自己再也没见过禅院直哉。
对此,禅院真希的第一反应是:「他终於死了?!你等我去问问。」
然後没过多久又十分失望地回来,气得直踹桌子:「居然还没死!」
真是「相互关心,武德充沛」的一家人呢。芙洛拉想。
「不过悟後来没跟你说什麽吗?」禅院真希又问。
「啊……也有一点。」
她想起後来和五条悟一起去吃饭的时候,对方告诉她,刚刚已经问清楚了,禅院直哉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应该真的只是意外。
他们是来处理另一件事的,结束出来正好看到了她,所以就起了兴趣想来对她进行一番挖苦嘲讽。
「因为我是老师的学生?」她回忆着说,「他看起来好像很乐意针对所有和老师有关的人和事。」
「差不多吧。不过芙洛拉的表现也是让我挺意外的。」
五条悟说着,咬掉叉子上的樱桃,转而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头:「之前总觉得你性格实在有点太好了,就算受了欺负也不会说的样子。今天倒是才发现,原来被刺激到的话,还是有点做咒术师必须要有的疯劲的。きぁ——只要不是那种被打了还不知道还手的类型就行。」
芙洛拉:「???」
她正想开口解释点什麽,目光却不小心看到他被樱桃汁微微染出一点深粉的唇瓣,让她很难不想到渐变晕染成的花,看起来都很软的样子,而且笑容总是格外好看。
她一下子莫名其妙忘记了本来要说的话,只尴尬回答:「……我也没有吧。」
「现在老师放心你没有了呀。不过刚才那个,下次还是尽量不要这麽想哦。」
五条悟说着,再次看向她,并且是特意将眼睛上的绷带抬高点,让他们之间有着清晰真实的视线接触,也让六眼的视线毫无遮挡地笼罩住她。
「『反正死了就死了,乾脆不择手段地找个人垫背』什麽的,太悲观了吧。明明老师真的有在努力保护你诶。想想看嘛,要是被烂橘子杀掉的话,真的好恶心的啊。」
「而且也有答应过芙洛拉,不管怎麽样都有我在,倒是相信我一下。比如下次再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不就可以一边打那些坏人,一边想『反正谁也欺负不了我,所以我想怎麽样就怎麽样』这种。」
他说得自然又愉快,语气带笑,尾调轻浮上扬,还顺便有点来劲一样地拍拍手。长得过分的双腿交叠翘搭,不自觉晃了晃脚踝,漆面尖头皮鞋的鞋尖和芙洛拉调整姿势时的脚踝碰在一起,轻轻蹭着贴到。
她以为五条悟会立刻收回去的,结果并没有。
被碰到的微妙触感还停留在脚踝上,像是有一只蝴蝶还贴在那里没有走,感官瞬间集中在上面去。
不过想来也是,对於那个过於夸张的腿长来说,要硬塞进这点桌底空间都已经是侧坐着才能勉强做到,哪里还有什麽後撤的馀地。
於是芙洛拉假装没感觉到,也没有挪开腿,很奇怪的是,他也从头到尾都一直没有动。
正想着,五条悟的声音已经从身後传来,还有他从台阶上走下来的脚步声:「好啦好啦,都集合过来哦,今天还是分组练习。」
而作为同届生里起步最晚的那个,芙洛拉意料之中地被狠狠抓了范例加强训练。
先是「姿势不对啊小朋友,手抬起来一点,眼睛也要看前面,脑子也要动起来……不是让你偏头的意思,是让你动脑筋思考,瞄准。」
然後「咒力咒力也控制一下,看着完全乱七八糟的诶,箭还没射出去就已经要坏掉了嘛。」
还有「怎麽每次都顾上了一边就弄不好另一边嘛,是什麽奇怪的单模设定吗?努努力调整成多设备协同操作行不行。最後给你调整一次姿势哦。」
边指导着,还有闲心对旁边得到可以暂时休息许可的其他同学挥挥手:「要去买饮料呀?帮老师也买一瓶好了。」
等到拿着罐装饮料吨吨吨完毕,这个屑人突然灵光一闪,将空饮料罐放在芙洛拉正紧张绷着弓的手上,还伸出手指比划着名笑嘻嘻开口:「保持住姿势,控制咒力,掉下来或者坏掉就要加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