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下一句他说的就是:「这是老年痴呆症的前兆诶,最好去找硝子看看。」
这麽说的五条悟好像完全没意识到,和伊地知比起来,他自己才是年纪更大一岁那个。
没去理会伊地知欲言又止的神情,五条悟继续朝下说着:「当初加茂家的人来监视芙洛拉的时候,他不也来了好几次吗?」
「那都是快两年前的事了……」伊地知欲哭无泪。
「可我就能记住啊。」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您一样的……」
没有理会他的话,五条悟径直将话题重新跳跃回去:「加茂和禅院家,一直没有放弃盯着芙洛拉。老实说我都有点佩服他们了,完全执着得吓人。一群老不死的烂橘子天天偷窥未成年这种事,真是想想都好恶心。」
「一想到这些人整天盯着我学生,真是让人很火大。」他轻轻说,声音很冷。
「所以您是觉得,如果今晚让他看到芙洛拉出现,他也会盯上芙洛拉?因为加茂家当初非常反对她成为您的学生来着。」
「这回反应快些了嘛。看来只是前兆情况的话,果然还有得救。」
「……」
伊地知沉思着再次推下眼镜:「不过,芙洛拉好像没有意识到这点。如果去了这个晚宴,加茂家的人会盯上她这件事,的确是很麻烦。」
「就算知道了,她也还是会去的。当初因为太放心她,让她多照顾後辈们,好像是有点出错了。」五条悟叹口气,接着又笑一下,「倒是也多照顾下自己吧。」
说话间,芙洛拉已经从校门口跑出来。
五条悟在听到她的轻微脚步声之前,视觉先捕捉到她身上瑰丽无比的星之彩,夜色环境下越发抢眼夺目。
她今天在发顶上稍微编了下头发,然後就用几只蝴蝶夹子将辫尾固定住,长发依旧如平时那样披散着。身上穿着件酒红色的薄针织外套,里面应该是长裙。毕竟春夜的气温还有些低,外套是为了防寒。
微蓬的裙摆是纱质,颜色像是夏日傍晚的浅色馀晖,上面盛开着大团复古设计的红玫瑰,追逐在她轻快跑动的脚步边。
少女站在他面前,身姿高挑而窈窕,面容清艳姣好。宛如一支夕阳中亭亭玉立,正在缓慢吐露出矜持花蕾的玫瑰,带着即将盛开的青涩美感。
「我们走吧。」她说。
五条悟看了她一会儿,脸上倒是没有什麽表情变化,只起身打开车门:「不是说了不用穿太好看吗?」
伊地知注意到这句话,格外惊讶地转过头看向他,然後又像是想起什麽,在目光落到实处之前赶紧收回来。
「这个?」她看了看自己身上,有点奇怪,「这不就是去年大家一块拍照的时候我穿的裙子吗?您早就看过的呀,当时还是您建议我买的这条裙子。」
「而且非要说的话,老师不是也穿得非常好看,都能直接去走秀了吧。」
「毕竟老师长得就很好看嘛。」
芙洛拉:「……」虽然的确说的是实话,但真是一点也不谦虚呢。
「怎麽了?那个眼神。」五条悟问,微微低头的时候,那双天青冻蓝的眼睛正透过墨镜上方看着她,漂亮到接近匪夷所思的地步。
「是『本来想找理由反驳,但是发现找不到』的眼神。」她边说边走下台阶,脚上穿的依旧是非常学生气的酒红色帆布鞋,露出一截白净漂亮的脚踝。
「万一要打架动手呢?」芙洛拉是这麽说的。
五条悟笑了笑,同样坐进去关上车门:「走吧。」
车子很快离开郊区,一路来到东京市区内。作为全东京最昂贵的酒店,安缦酒店就坐落在东京千代田区大手町金融区,距离银座商业区不远,能够直接俯瞰整个东京皇宫花园与周围的所有地标性建筑。
虽然银座和晴空塔不是第一次来,但是这个地方的确是。
伊地知停车後,芙洛拉很快走下去。隔着街道两边的明亮灯光,她意外看到一个很熟悉的人。
「七海前辈?」她有些惊讶,「你怎麽也在这儿?」
被叫到名字的金发男人转过身,身上西装穿得一丝不苟。脸上表情有种仿佛被机器设定出来的绝对漠然,连半点可以被称之为柔和的地方都没有。这种神态让他本就线条硬朗的脸部,看起来更加有种肃穆难近的气质。
「有任务。」他这麽说,然後好像也觉得很奇怪,「你跟着五条先生一起来的?」
「是。不过我这个不算任务,算是帮忙找人。」她回答。
「怪不得。」他安静几秒後,莫名这麽说了一句。
「怪不得什麽?」她没理解。
他刚张口想说什麽,目光越过芙洛拉的头顶,看到正朝这里走过来的五条悟,简短回答:「下午我有拜托五条先生要一个晚宴推荐资格,他说他也要来。」
「诶?七海前辈的任务也和这个晚宴有关系啊。」
「是。」
「来得好早哦七海。」五条悟朝他打个招呼。
「守时是基本的道德素养。」七海建人回答,声音平静。
「啊……总感觉被内涵了啊,是错觉吧?」
「是的。我并没有内涵您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
五条悟挑下眉梢,没再接话,只伸手揽过芙洛拉的肩膀:「跟我来吧。」
几人一起朝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