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桓微微一愣,谢清玄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他师兄了。
「一个噩梦,我好怕。我梦见师尊他不怎的附身到了谢沧海身上,还要取我的灵根,去填补界木……我跑了,和林净霜,但是被追上了,他受伤了,林净霜,师尊执着破天,要杀了林净霜,我很怕,但是我更怕无辜的人为我而死,所以,所以我以相逼,让他放了林净霜,但是……但是师兄,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师尊他突然举剑自刎了……」
「不,不是,那不是师尊,是沧海,沧海为了救我,他自尽了。」
「好多好多的血,我用道袍去按着他的伤口,可是怎麽也止不住血,止不住……」
谢清玄说的语无伦次,他浑身都止不住地抖着:「师兄,这个梦好可怕……」
柏桓听得心里一阵抽痛,他将颤抖的青年搂进自己的怀里,反覆抚着谢清玄的後背,安慰道「没事了,都没事了。」
谢清玄挣扎着从柏桓的怀里坐起来,用充满希冀的眼神望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兄,沧海呢?你把他叫来吧,我想看看他。」
柏桓被谢清玄突然一问,问得哑口无言,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沉默。
「他最喜欢在紫竹林里练剑了,风雨无阻,我劝都劝不了,师兄,你把他叫来吧,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他一定立马收起剑跟过来……」
「清玄……谢沧海他,他已经来不了了。」
谢清玄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原来这其实都是真的,不是梦啊。」
柏桓本以为他会哭,可是确定了真相的青年却异常沉默,冷漠。
「你也知道,师尊拿我的灵根去填界木,对吧?」
柏桓点头,「清玄,你想要什麽,我都会补偿给你,从今往後,只要我还是越水宗的掌门,你便一直就是越水宗的峰主,无论你想要什麽,师兄都会给你。」
谢清玄冷笑一声,「要你死也行吗?」
「你去死吧!」
柏桓并没有被他激怒,「清玄,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会尽我所能去补偿你,让你一世平安丶荣华。」
谢清玄死死盯着柏桓,一字一句道:「从今往後,我再不是越水宗弟子,我与你柏桓,还有闻人乐,恩断义绝!」
「今日,我便搬出长茗峰,从前挖走的灵根,便当作是我对闻人乐养育之恩的回馈,我告诉你,我一定会取回我那八百年日夜勤勉修炼的灵力。」
界木枯死不枯死,他不在乎。他绝不做闻人乐丶柏桓两人满足私心欲望的工具。
「清玄,修真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你脱离了越水宗,失去了庇护,怎麽保全自己?」柏桓皱眉道。
「这就不劳您操心了。」
「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离开越水宗的。」柏桓摇摇头。
谢清玄讥讽地笑着问:「怎麽?你还想要把我关起来不成?」
「我只是不想你出现危险。」
谢清玄快要被柏桓的虚伪恶心吐了,小时候,柏桓明明那麽讨厌自己,但是却不拒绝他的亲近,只用闭关修炼为藉口打发他。而现在,明明就是贪图他识海里的灵根,却还能一本正经地说出都是为了他好丶担心他的安全的话。若是真的没有私心,那便将灵根还给他,他的灵根完整了,自然能修炼得事半功倍,完全有自保之力。
第88章
後来的日子,柏桓虽然日日都来长茗峰,但谢清玄从未再对他多说半句话,两个人之前的气氛一度降到冰点。
柏桓外表看着虽然像个温和的好脾气,但其实他向来是天之骄子,从未对任何人放低过姿态,那是骨子里的高傲,来谢清玄处十几天,一直热脸贴冷屁股,如今装不下去了,便再也没有来过长茗峰。
不但如此,他甚至还用结界封闭了长茗峰,不准任何人随意进出,他以为谢清玄早晚有一天会撑不住这样的寂寞日子,但没想到,足足一个多月,谢清玄仍不肯开口向他求饶。
柏桓不知道的是,这些时日,谢清玄一直用自己的灵力偷偷消磨结界,如今长茗峰最西侧的结界已经被他磨出一个小洞,只要等今天晚上,柏桓闭关之时,他便可逃出升天!
*
是夜,山峰寂静,谢清玄绕着整个长茗峰走了一圈,他从有记忆起,就一直住在这里,从前他一直以为这里就是他的家……
若说不舍,那一定是有的,但是,越水宗并非他的归处。
戌时的钟声响起,谢清玄来到结界口处,右拳握紧,狠狠打出一记灵力暴击,柏桓布下的结界应声破碎。
谢清玄现在已经是个元婴修士,可以御剑飞行,他服下一颗敛气丹药,然後直直向着北方飞去。
谢清玄御剑飞行足足两天一夜,他不敢停下,灵气消耗尽了便服用补气丹,困了就直接躺在飞剑之上睡,越过十万大山,最终停在了北俱葫洲的一处无名山头。
北俱葫洲几乎荒无人烟,此处灵气稀少,多是有毒的瘴气,是整个修真界的放逐之地。谢清玄不在意这些,他将自己手中的一枚金雕小屋掷出,这枚金雕小屋乃是一件法宝,只见巴掌大小的金屋在空中不断变大,瞬间便化作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府邸,遥遥坐落在山顶之上。
谢清玄便在此处安家了。
*
柏桓出关之後,立刻便感应不到谢清玄的气息,他将自己的五感放大到万里之外,仍是无一所获。柏桓彻底慌了,动用了整个越水宗的力量,以及他本家的势力,依旧找不到谢清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