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您添麻烦了,我们三百年后再见。”
真冬感觉自己睡了很久,仿佛一次又一次四季在她沉睡的过程中流转逝去,慢慢地,她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
期末考试!
完了!再睡就赶不上了!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去吧。”
还没等她问清楚去哪里,眼前突然一亮,然后自己仿佛从高处往下坠,这种感觉很恐怖又很熟悉,所以她吓得尖叫了一声。
“接住你了!”
花瓣伴随着女孩的下落,也扑簌簌地撒了下来,淋得一护肩头、脸上、发梢都是樱花。他却毫不在意,牢牢搂住了从树上坠下来的真冬。
不久前还嚣张地占满了视野的樱花消失了,唯有蝉鸣,声声追迭上来。
樱花落尽了。
新夏
入夏仿佛是一夜之间,从温度来看今年可能是尤其炎热的一个夏季,白天走在柏油路上,远处的景色多多少少都被路面蒸腾出的热气扭曲了轮廓。
真冬最近很忙,她前不久刚结束了国语的小测,不幸的是,她的国语又变回了之前一条腿走路的瘸腿形态。
怎会如此。
她一边痛心疾首一边在接到母亲因为工作没有完成所以还要继续留在中国的电话之后暗自放心。
没关系,期末考要把成绩赶上去,这样国语的中途flop就不会被家长知道了。刚上完体育课,从田径场走出来经过已经换成绿叶的樱花树时,女孩的脚步顿了顿,垂下头沉默了片刻。
结果并没有像她上一次看到的那样,满树盛开的樱花。
毕竟是夏天嘛,开花怎么说也太不合时宜了,她自嘲地笑笑。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肩上有什么落了下来,她侧脸一看,是一朵小小的樱花。
少女把花捧在手里,第一时间跑到了教职工办公室,“南野老师!”
因为办公室还有其他老师在,所以女孩压低了声音,但语气藏不住的激动。
南野秀一看见女孩如获至宝般把自己手心里的东西递到自己眼前,是一朵很小的樱花,花瓣还没有完全打开,仿佛还在睡眼惺忪的状态。
真冬看着自己的国语老师勾起嘴角,这段时间一直有些郁郁寡欢的他终于出现了一些过往常有的春日般的笑意,“是送给你的礼物呢。”
“送给南野老师了!”
“我?为什么给我?”
真冬本来想说算是给他打起精神的慰问品,但转念一想大人应该不是很喜欢听到后辈说出自己软弱的地方,于是急中生智,“是老师帮了我这么多的回礼!”
然后张望了一下,把手拢在嘴边用气声说:“老师,我期末考一定会加油的。”
目送真冬离开办公室之后,南野秀一对面的老教师从案前工作中抬起头,很是羡慕,“南野老师真是幸运呢,第一次教书就能遇上这么好的学生。”
“嗯?”
“会体谅学生的老师并不少见,但愿意体谅老师的学生却可遇不可求啊。”老教师摇着凉扇,慢悠悠道。
南野秀一凝视着被小心翼翼放在桌角的那朵花,想起那一天,自说完那句话之后,它就回去本体沉睡了,说三百年后再见,应该到时候他也已经换了一个样貌了,说不上难过,只是有些说不出的怅惘。
要是问清楚它的名字就好了,说不定会成为朋友,说不定自己的学生也不会被牵连进来。
他拈起那朵花,放在了自己的书上,然后轻轻合上了书页。
刚刚说到真冬最近在忙,其实是因为她现在除了要一边准备期末考试,还有社团的事情,以及定期傍晚还要去灵幻老师那里上课之外,她的生活还有了一个新内容——打工。因为现在灵幻的课并不是每天都上,所以她就有了打工的时间。
打工的地方是离灵幻事务所不算远的一家花店,老板娘出外进修一周,虽然店里还有一个眼神很凶恶的店员,但是不能让他一个人又应付客人又负责照顾花草,所以真冬就成了及时雨。
巧的是,自从树神离开之后,真冬开始能隐约听到一些声音,经过一番寻找,发现居然是路边花草的声音。
“啊——昨天有狗在我附近撒尿!真讨厌啊!”
“昨天我的花被揪走了!呜呜呜呜……”
……诸如此类没有营养的内容,但至少真冬现在知道怎么照顾它们了。
真是的,树神那个家伙,临走的时候给她送的礼物可真是特别。
“叶月大哥,我来啦!”真冬在店门口探头探脑。
一个耷拉着眼皮的高个子青年从店后面走进来,看见真冬这个动作,抓抓脑袋,“哦哦。”
叶月亮介已经在这个店里工作两年了,甚至有把它当成正式工作对待的架势,但老板娘却不太同意,所以这次进修前还张贴了招人启示,虽然来的是个高中生让她不太满意(想要能长期稳定地做的),但真冬要求的价格实在太便宜了,她实在心动又有点良心不安,所以最后定在了一个高中生兼职常有的价格上。
只有一周,一开始叶月亮介也不打算让这个女学生干什么复杂的事情,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忙前忙后,还不让真冬插手。直到看着真冬背着手站在店里就差胸前挂一个“罚站中”的板子,青年嘟嘟囔囔着“真麻烦”然后招呼她来帮忙之后,接下来瞪大了那双眼白多过眼瞳的吊梢眼。
在她手里剪了枝的花,总有种说不出的妍丽,托她的福,店里的生意开始变得比之前更好了。
真冬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就是剪剪花枝,要么就是包装一下客人订的花束。这个看起来凶巴巴的叶月大哥似乎在顾虑她,可能是因为自己是个临时工,不好意思使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