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如果喝了我的血,你是不是会变成我的样子。】
【你不希望变成这样吗?】
【没有,仔细想想,那个场面应该会很有趣。你喝了我的血,还有什么作用吗?】
【可能你会有些贫血。】
一种失重感袭来,再一定神,发现映入眼帘的是另一个自己的脸,不如说,是变成了她的样子的树神。
蝉鸣声突然响起来,仿佛一场急雨般砸在耳膜上,更多的,还有一些窃窃私语,悄然将她包围,但话里话外都是抱怨阴沉的语气。她转头去看,只见到本来应该落尽的樱花又再次装满了视野,甚至把学校都填满了——她从不知道学校有这么多樱花树,还是说她现在是在做梦?
“她要成为花肥。”
“她的眼睛做成花蕊,她的脖子要做成枝茎。”
“把她的身体碾成花泥。”
“是她让你留恋这个春天才不肯睡去。”
“明年春天你的花再也开不了了。”
“伤害花的人要死去。”
“她要成为花肥。以另一种形式存在,藏马大人会理解的。”
“不,你们不要说了。”树神顶着真冬的脸,打断了这些私语,然后用真冬的眼睛看着她,这一次,真冬感觉出它真的在用眼睛看着她。
“就让我任性一次吧。对不起,原谅我。”
眼前一黑,再睁开眼,她发现自己在枝头俯视着自己,不如说是占用了自己身体的树神,还有匆忙赶来的南野秀一,他的衣角还留有被枝叶刮蹭过的痕迹,似乎在来的路上经过了一番阻挠。
但很快,她发现,她的视角不仅是停留在枝头,也能停留在枝干,甚至枝头那朵残樱上。
哇,难怪之前感觉眼睛对树神像摆设一样,原来是因为它没有五感的概念啊。
真冬迷迷糊糊想。
进入了树神的本体,好像自己的思维也被影响了一样变得特别缓慢,她看不清楚现在自己的处境,只是对树神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一层淡淡的忧心。
南野秀一听得到周围的植物都在说什么,他现在很自责自己之前因为太过珍视这里的植物生灵,所以疏忽了自己学生的安危。——他根本想象不出来,为什么要在这个孩子身上停留这么久。他本以为,这些生灵对一个普通女孩子是不会有兴趣的。
本就是不是一个维度的生物,怎么会想要去干涉?
“你到底想干什么?”南野秀一一脸戒备地看着真冬身体中的那个异物,“我说过不要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吧?这对你的伤害其实更大。”
“因为其他树都很生气我把它们抛下这么久,所以刚刚差点勒死她。”它试着牵动脸部肌肉,对着南野秀一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藏马大人,我无论如何都想把这朵花亲自献给您。”
“什么花?”南野秀一看了一眼它空着的双手,很担心它会不会把学生的身体血肉当做原料做出一朵血色樱花来。
“我……我不知道。”它往前走近一步,但南野秀一离它很远,它有些迟疑,“原本我以为,是最美的一枝重瓣樱,但最后发现任何一朵花,我都觉得远远不够。”
“我只有花,但是……”它摊开掌心,一枝枝花萼托举着花朵涌出来,速度之快,数量之多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女孩的手臂包裹住。“但春天过去的话,我害怕您就不会在我面前驻足了。”
“够了!把身体还给她。”南野秀一见它这个动作,只是疑惑且恼怒地后退了一步,“我不需要你的花,把她从你的本体里拉出来,不然——我烧了这里。”
它顿住,把手抚上胸口,“好痛。”
南野秀一的瞳孔缩了缩。
“真冬!”
放不下心终于还是偷偷换上了死霸装赶过来的一护跳进来,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一把拉住女孩的手腕,“你在干嘛!”
但对上视线的时候,他惊觉不对,“你是谁?”
“真冬在哪里?”
树神的视线随着他的问话转向自己的本体,一护看过去瞬间睁大双眼,已经很久没有紧皱着眉头的青年脸色一变,但顾及到这是女孩的身体所以他只是越发攥紧了女孩的手腕,“你干了什么?”
“你是真冬的朋友吧,树神为了保护她,和她互换了灵魂,把她放进自己本体了,不然这里附近的樱花树灵都会暴走把她勒死。”
南野秀一冷静地解释道,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对树神说话的语气变温和了,“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我?”
“你比起献花,更像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告诉我。”南野秀一苦笑。
周围的樱花盛开得越发热烈,像是要阻挡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或者说,是要从女孩嘴里吐出来的话。
“我——不想只能等您驻足,我想常能去看看您,每一天把最美的一朵花献给您。”
“我不想沉睡了。”
这句话仿佛惊醒了某些东西,原本静静伫立的树神庞大的本体此时缓缓从地底翻出几条巨大的树根,然后朝着真冬的身体爬过去将它缠住,仿佛要把这个女孩活活拉进树干里。
“喂!这个不关她事吧!”一护慌了,本来攥着她手腕的姿势变成了将女孩抱进怀里,树根的动作丝毫不见停滞,眼见就要把两个人一同卷进去。
南野秀一皱紧眉头,还没等他动作,一直在低头喃喃自语的女孩抬起头,豁然一笑,竟有几分如释重负。
“原来如此,我是喜欢您啊。”
树根像是被这句话刺伤了一般,又有几条迅速爬过来缠上一护和真冬,在包围中心的一护已经因为这种强有力的卷裹渐渐呼吸不畅晕了过去,但真冬体内的树神完全没有受影响,它一眼都没有看这些根茎,对南野笑得眉目弯弯,看得南野秀一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