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惠看到铃木将又偷偷在观察这边,最近一直如此,不由得抿了抿嘴。抱着好几条新的毛巾走了过去,递给他一条,却发现他的目光并没有放在自己身上,又默默走回来。
“麻酱,你带了便当么?”千惠问。
“没有的,我今天中午已经吃饱了。”真冬揉着肚子,有些伤脑筋,“学姐,我看起来有变化么?”
被她这么问,千惠不得不重新打量了她一番,“看不出来呢,只是气色不太好,你是不是上次发烧还没痊愈?”
“哈哈,算吧……”
千惠拧起秀气的眉毛,她发现这段时间,铃木将和真冬都好像有什么心事,但又不肯告诉她,因此她偷偷难过了很久。
总感觉大家在疏远她呢。
她坐在更衣室,手里捧着一本日历,看着上面打红叉的日期,一时失神,第一学期结束之后,她就要退出社团专心备考了,也就是说,能这样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已经不剩下多少。
真冬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千惠学姐阴阴沉沉地不知在想什么,总之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她看了看手里拿着的昨天用尊严交换的波板糖,凑了过去,“学姐,我们一起把这个糖分着吃吧?”
千惠抽抽鼻子,她突然生出一股冲动,是想要把心里面积压的事情一股脑倒在学妹的面前的表达欲望,最好,最好还要让将知道——因为她也想要被那样的眼神关注。
“麻酱,”因为即将要说出的事情是她一直都不曾宣之于口的秘密,所以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但又担心一下子把自己家里的事情说出去会让人觉得自己太过轻浮,她咽了咽唾沫,“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呃——”真冬纠结地揪着糖纸,她不知道要怎么和学姐说,一下自己成了灵异综艺的典型案例让她还有着很强的不真实感,“学姐,说出来你可能也不相信,我被妖怪缠上了。”
“……啊?”
“对。”
“什么?”
“就是之前那种电视上的灵异案件,它们好像,有些是真的?”
“麻酱,感觉你在说一些很遥远的事情。”千惠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同时还有泄气,她不由得担心这学妹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胡涂了。“那我也说一个我这边的事情吧,你听了不要告诉别人哦。”
“好,不过,铃木也不说么?”
“……”千惠的心跳不自觉加快,她眨眨眼,“他如果会问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他。”
好了她懂了。
可恶,她现在居然还是这两个人py的一环么。
她面无表情地拆开糖纸咬下一块糖。
“你那天听见的,是我和继弟在说话,他……我不喜欢他,所以在家里也呆不下去,现在就住在姑姑家,准备考上大学就自己搬出去了。”
有了开头,后面的故事说起来就更简单了。
总的来说,是这个便宜弟弟缠着她,甚至追到了她现在的学校,以及借自己在这个学校的人脉到处打听她的事情,撒布一些令她不舒服的谣言。
“说什么不良少年会报复所有向我告白的人,他真的很幼稚,脑子真的有病。”因为坦诚了一直压在自己心里的事情,千惠竹筒倒豆子般把心里的想法都说了出来,“我很讨厌他,真的很讨厌,但是……妈妈她很珍惜现在的家庭,所以我只能搬出来。”
“你知道么,我说要去姑姑家住的时候,妈妈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明明我才是亲女儿诶。”
显然已经说到很隐私的话题了,容貌秀美的少女眼眶开始闪起泪光,她顿了顿,不想让后辈看到自己太过感性的一面,不然可能觉得自己矫情,“所以我一定要考上大学,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彻底离开那里。”
“……”真冬无言地舔着糖,并偷偷翻出背包里自己最近常备的零食罐(黑崎学长友情赞助),掏出一把糖伸过去给千惠,作为安慰。千惠只是摇头拒绝了。
这个秘密显然是超出真冬能够解决的范围,她甚至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震撼,因为从小长大周围的朋友并不多,为数不多的朋友中又没有这样复杂的家庭关系,比如铃木将,这家伙虽然总是说他老爸是个没出息的笨蛋,把老妈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出去干了很多蠢事导致直到现在都还在牢里,但话里话外都是袒护。看得出来他对父母以及自己的关系是有着信心的,所以她对于像千惠这样从家庭中类似被放逐的人,就更加手足无措了。
千惠显然是压力积攒太久了,还说了很多额外的事情,比如说她因为这些谣言,就连班上也没什么朋友,所以真冬能听她说这些,她很满足,比如说她上周又看见有人在体育馆外面偷窥,她当时就很有一种冲动想要告诉他们了,但又觉得自己很没有用。
“说不定,我从很久以前,就在期待这一刻了。”千惠难见地,动情地牵起真冬的手说道,她甚至哽咽了。
真冬也受她影响,使劲眨眨眼,才忍住泪意,这一刻,她内心已经切换到了大河剧主人公模式,满心满眼都是学姐刚刚的那一句“很久以前就在期待这一刻”,一种莫名的慷慨豪情油然而生。
“学姐我们加油吧,一定要考上好大学!你一定可以的!”她摇了摇千惠的手,“铃木他也很担心你,所以也可以告诉他的。学姐你不要被那种人打败了!下次再遇到他你就找我,我们一起把他赶跑!”
“傻瓜,他才不会跑,你要是见到他也会怕的。”千惠被她逗笑,眼角闪着泪微笑,往身上比划了一下,“他比你还高一级,身材很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