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啰嗦!先操心你自己吧鼻涕虫!”
千惠闻声回头,正好瞧见铃木将和真冬像两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互相龇牙竖毛,而两人发现学姐在看这边,马上各自转身装作很忙的样子了。
他们两人在训练之余斗嘴是常有的事,但千惠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对此景表现出温和包容的笑意,而是长久地凝望着这边,然后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一向看起来干练又好脾气的学姐一反平常的状态,这个不仅真冬和铃木将发现了,社团里的其他人也有所察觉,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在旁边的真冬才第一次听到了原本仅在男生圈里流传的、看似毫无根据的传闻。
“听说那个不良少年又来纠缠千惠学姐了。”
“什么?真的吗?我靠,太不要脸了吧,敢来烦我们女神。”
“学姐好可怜,是不是因为有这个人纠缠,所以才直到现在都没有男朋友?”
“……”
喋喋不休的低语如同某种令人厌烦的低频噪音一般,真冬听不下去了,快步和那些说话的人拉开距离,全是男生的社团就是这点不好,人多了就容易有些嘴上不带门把的家伙出现。
“砰——”
下一秒,她就被移动球筐绊倒,在地上摔了好大一跤,球筐底部的万向轮被她绊倒时一脚踢动,猛地撞向墙壁,声音大到整个球馆都静了一下。
“没事吧!”第一个来扶她的是千惠学姐,她看见真冬躺在地上半天没动静也吓了一跳,赶紧来查看情况。
结果一拉她的胳膊,发现这个学妹有些发烫,千惠低头一看,真冬眯缝着眼睛,一看就是摔懵了,再加上有些发烧,半天没回过神来。
她下意识回过头用目光搜寻着另一个人——铃木将三步并作两步走上来,看见真冬这个样子,咬咬牙把她扶起来,对千惠点点头,“麻烦学姐和我一起把这家伙送去医务室。”
虽然铃木将和真冬平时看起来都是有些嫌弃对方的样子,但是作为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双方仍然是有感情的。
千惠抿了抿嘴,眼神闪了闪,“好。”
真冬觉得自己的身体现在就像一个大匣子,而她昏昏沉沉的意识就是一颗小石头,随着别人搀扶的动作,在匣子里晃晃荡荡找不到落脚处。
她能感知到外面有什么人在托起她,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两人,好像还在交谈,只是这些说话的声音传入耳里就如同烟雾一样消散了。
好累好沉哦。
感觉自己像变成了两倍的重量一样。
几乎是这个想法产生的同时,大脑就像某种机器一样,立马进入到一种休眠的状态,意识沉进身体更深处。
正巧,在去医务室的路上遇见了正在下楼梯的南野秀一,看见真冬他原本温和的神情一肃,“这是我班上的学生,你们要带她去哪?”
“医务室,老师,她发烧晕倒了。”
红发的青年注视着昏迷不醒的女孩片刻,然后走上前蹲下身,“我背她过去,你们帮忙扶一下。”
晕倒的人身体尤其沉重,一路搀扶过来,女孩的大部分重量都靠在他身上,铃木将已经汗湿了一大片,手臂脖子上全是呈线状滚落的汗珠,南野秀一虽是成年人,但把真冬放到他背上时也忍不住暗暗咬了咬牙,站起来的脚步微微踉跄,三个人就这样照应着走到医务室。
医务室这个点值班的老师已经下班,但是门没有锁着,而作为运动社团的学生,最熟悉的除了自己的更衣柜以外就是医务室的药柜,铃木将很快翻出一包退烧贴和退烧药,但是因为真冬昏迷不醒,所以没法给她吃药,只能在额头上贴了个退烧贴。
有点麻烦。南野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看样子是急病,得联系一下家里人,如果一直不醒的话得赶紧想想办法了。
“……”女孩紧闭着眼,嘴唇轻轻开合,不知在梦呓些什么,在场的三个人脸上的担忧更重。
最终还是千惠靠了过去,把耳朵附在她脸前,仔仔细细去听了一下。
“她说什么?”铃木将问道。
千惠站直了身子,拧着眉思考了一下,不解地重复了一遍,“……不要开花了?”
南野秀一脸色一沉,转过身去打开医务室的窗户,三月份正是樱花的季节,刚好医务室窗前就有一棵,淡粉色瞬间占据了整个窗口和三个人的视野,不知又是从哪里刮来的风,将好一大片花瓣吹拂进来,有不少还落在了南野秀一的头发上、肩上,还有些仿佛有意识般,轻巧地落进了他胸口的口袋中。
“是这样么?”红发的青年用只有他自己听得见的声音,不知是在询问还是自言自语。
真冬做了一个梦,也许是烧的迷糊了,也许是大脑错误判断她是和往常一样进入了睡眠,总之她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里也在刮风,见鬼了,好冷的风。
但风里裹挟着几片樱花,后来随着她在风里漫无目的地走路时间的增长,卷过来的花瓣越来越多,她也慢慢看到了前面的景象——好大一颗樱花树。
她围着樱花树绕了几圈,啥也没看出来,想着反正现在做梦也没醒,就先坐一坐吧,她走累了。
谁知道她这个梦并不是以她意见为中心的,并没有提供一个多舒服的休息场地,那棵树扑簌簌地又落了好些花瓣下来,旧花落尽又生新花,没多一会,树底下的花已经把她盖满了全身。
“你干什么啊!”真冬抬头瞪着这奇怪的樱花树,“别开花了!”
“不行……春天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