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停下,想想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谢水流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和林栖之产生这种杂糅,作为谢水流遗失的部分也不少,快想起来。
她停在居委会下的广场中央,逼迫自己一动不动,环顾四周,所有的鬼都警惕地挪开几步,尽量避免撞在她身上,她看起来仍然是那么可怖。
她来居委会,对,居委会,她来一定有目的。
林栖之,对,已经知道林栖之了,先不要想林栖之了,否则又会被绕进去!
居委会……她第一次来居委会,没错,她第一次来的场景是……有个小孩,有个小孩在玩玻璃球。
小孩要她用自己的命来换一颗玻璃球来玩如果赢了就可以实现一个愿望天啊她真的想起来了快顺着继续想下去不要断片啊小孩她一定认识当时是输了还是赢了这不重要但是小孩一定在附近啊她想起来了——无猜!
“无猜!”她不敢停顿,大声喊了出来,怕一个不小心的停顿,思维就如同流水一般离开。
角落里,滴——滴——滴——
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弹跳了几下,不动了,在地上咕噜咕噜地转动。
她四下望着,看见地上有个反光的小东西缓缓停下了。
是一颗玻璃球。
她低头捡起来,玻璃球反射着她的脸,沾满血的绷带。
“叫我干什么?要死啊!你还瞪我吗?”
一个小孩飞跑来抢走她手里的玻璃球,爱惜地用脏袖子擦擦,瞪着她:“你醒没醒?你现在是那个红衣姐,还是谢水流?”
她按紧太阳穴,逼迫自己继续想更多的事情,第二次来居委会,然后……
“不知道为什么,我出不去了……有没有什么出去的方法,我还有三……两件鬼信物在外面,傀夫人给我的手机不知道哪里去了……我随时可能再变成别的样子,有没有什么办法……我……”她猛地皱眉,无猜退后许多步,警惕地做好逃跑的动作。
她猛地咬住舌尖:“我知道我现在看上去是林栖之,也拿不出我作为谢水流的记忆来证明,我只记得你是可信的……让我进你的游戏吧,我和你玩玻璃球吧,我拿命换一颗。我赢了,你就实现我一个愿望。”
“我建议你输给我,”无猜仍然躲得很远,“我不相信你,你不如直接把命卖给我算了……而且我是红衣诶,我根本不可信,谢水流很狡猾的很让人生气的,才不会这样傻乎乎地说把命给我的话,你现在一看就是,绝望发疯的红衣。”
东郭先生08
是这样吗?在无猜眼里,谢水流是这样的人?她又陷入惶惑,好半晌没反应。
无猜说:“好吧,那就玩吧,先说好,这次你可不许再把我的球弹飞了,看见那个洞了吗?谁先弹进去谁就赢。”
说着,无猜给她塞了一颗玻璃球:“我先。”
她的意识涣散,时而清醒,时而迷惘,她仿佛不是自己,又仿佛内心深处有两个人在拔河,还未能分出个高低,拔河的绳子中间的彩旗左右摇摆,她握着那颗球,一会儿觉得角度正好可以弹出去,一会儿又觉得太幼稚了自己应该站起来,一会儿想回家,一会儿又在思考家在哪儿。
玻璃球在她手里绵软无力,不必说去攻击无猜的球,就连自己找到那个目的地都是难事。
然后,就这么输了。
输给无猜,把自己的命输出去了?她呆呆的,没有了丢命的实感。
记忆缓缓复苏,她想起上一次无猜大发怒,抓着她的手腕……她看看自己的手腕,又想起一件事,当时傀夫人在她手腕上抓了一下,导致无猜无法攻击她,只能怨毒地看着,再不甘心也没用。
然后手腕……她想起林栖之抓着她的手腕,是的,林栖之抓过她的手腕,但手印就变淡了,林栖之比无猜,至少是哥哥没醒的状态的无猜厉害得多,也或者林栖之还有别的手段,毕竟林栖之还有一份探访部副部长的工作,利用职权之便扣押了闵瑜的档案,为她穿着闵瑜的尸体过来找自己行了方便。
没错,记忆越来越清晰,她几乎都能想起来了,唯独想不起黑色手机掉落在哪里了。
再回神,无猜却并不发火,也不展现她作为红衣的能力,而是挖走她手里的玻璃球:“你完蛋了。”
“嗯?”
“我知道你是谢水流。你输给我,我拿到命,这是属于我的契约,非常好用……即便是傀夫人来,我也能有我的说法。可是啊,我刚刚想要拿走你的命,却发现了一个事。”
无猜拉着她走到角落里,靠着墙:“我能和你玩这个游戏,你能把命押给我,说明你的命在这里。但我拿不走,说明你的命并不在这里。这是很奇怪的。”
谢水流思考:“会不会是这样,我因为某种原因莫名其妙先和林栖之达成契约,我的命已经卖给她了……”
“不不不,我们的契约可没有鬼差们作保证,都是因为我们自己的能力,也就是说,根本不一样,哪怕你同时卖给十个人,最后能拿到的,就只是那个最强的而已,他能抢回去,别人抢不过而已。跟这个没关系。”无猜翻白眼,谢水流蹲下来急躁地用拳头砸脑袋,用物理手段让自己的意识停留更久一点,疼痛使人清醒。
“我刚刚想到一件事。你记得你最初对我说的吗,我既不是死了,也不是活了。这种情况是不是和现在有点像,我在这里,又不在这里,会不会又是一种叠加态?”谢水流发出猜测,无猜啊的一声:“你再把你来之前的事情跟我说一下,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