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是冒着风险,因为这相当于在告诉对方,自己一直盯着她。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赵馨然似乎也知道了。唯一区别的地方是,她确实不知道是赵馨然扔下的婴儿车……如果眼前这个不是赵馨然……
或许是另一个林栖之,一个不知名的鬼,附身在死去的这具躯体上。双胞胎,也不是没有可能,想想《小饰和阳子》这样的故事吧,或许事实还导向另外幽暗的可能。
见赵馨然不说话,谢水流快走几步抓住对方的胳膊。
其实也无需在意,鬼信物已经去掉了问号,旁人的事,和她没有关系。但已经跑了这么多天,非得要个结果不可。
初中女孩眨眨眼,看看她和李姐,仍然不说话,甩脱她的胳膊进门去,想再追上去也没立场,她停步,李姐说:“要追吗?这成了绑架未成年人了……”
“不用了。”谢水流给李姐看黑色手机,李姐握住她肩膀往回拉。
猫原地挣扎起来,谢水流想了想,还是蹲下从兜里取出牵引绳,把猫搂在怀里,用湿巾擦去皮毛上的污秽。
“两个可能,一个是双胞胎的这种可能,你去里面,有看到类似的证据吗?没有的话,喵两声。”
“喵喵。”
李姐站远了些,又无奈地靠近了:“回去后再问吧,不然一会儿撞到什么人,以为你是神经病。”
还说话间,就擦身而过一个跑步的人,谢水流,李姐和猫齐齐保持沉默,飞快回车上,天色也晚,李姐拧开音乐,又是大悲咒。
李姐自己乐了:“怎么是这曲,这场景似曾相识,可惜闵瑜不在。”
话里的口吻像是闵瑜还活着似的,谢水流笑:“可说呢。”
即便上次闵瑜也不在,在的是林栖之。
现在还是她们三个。
这话,她没说。
李姐对上次闵瑜身上的那玩意儿也多少有点怀疑,但李姐也没有说。
李姐说:“我们也没中邪,换个歌,随机推荐吧。”
随机了一首张智霖的《难得糊涂》。
谢水流看向车窗,过了会儿说:“李姐,等鬼信物收集全了,我就去好好找个全职工作做。”
“跟我交代什么?我是你other?”李姐把音乐声音调大了,谢水流打开地图导航。
来来回回多少趟,废了一辆破车,这条路线恐怕是最后一次走了,后视镜倒映着猫的脸,猫俯卧在一张毯子上隔脏,音乐回荡,半途,谢水流从打开的窗缝中嗅到铁板烧的气息,追着正在蹬车离开的摊主两条街,蹲在路边吃了夜宵。
李姐说第二天早上要她起来跑步,她答应着,把手里的鸡柳撕下几绺递给猫。
李姐转过头不看,猫就着她的手和她分享了一点铁板烧,这一晚上都是林栖之而不是原来的猫。
回去以后,谢水流把猫摁在手机前面打字。
最要紧的一个问题是,既然不是双胞胎,那是不是有一个鬼侵占了赵馨然的身体?林栖之说没有,如果是有一个鬼在现场,那她作为外来鬼一定有所知觉,答案是没有,那个家无比正常,家里还有三口之家的全家福,可见的确有一个海员父亲,母女合照也很多,并没有其他人的生活痕迹。
谢水流沉思,铁板烧太咸了她正在烧水,水壶的温度指示数字慢慢变化,她端着空杯子愣神:“那为什么会有鬼信物。”
“但里面确实有怨念存在。”林栖之敲字。
谢水流低眉瞥一眼,看水到了五十度就端起来:“那就是活人的怨念吗?活人也能有鬼信物?”
“不,一定有人死了。”猫敲字,而谢水流已经把水喝完了。
“不纠结了,鬼信物已经到手,问号也没了。我答应你,最后再把这只猫送到居委会……”话没说完,猫用爪子指了指水壶。
谢水流取个杯子倒了一点温水放在桌上,猫把脸扎进去舔,若不是因为交流,谁也看不出这是一个人的鬼魂在这个猫的身体里。
“我听说你以前有功德,是指的什么?”
猫继续喝水,耳朵贴在杯壁,被拘束得几乎翻卷过来。谢水流枕着手臂等,猫终于喝完水,优雅地端坐,尾巴绕在脚前。
“功德是指什么?最后一个场景是你的吧,你总得说说你发生了什么事。我听说风险很大呢,共享一下信息吧?”她尽可能和颜悦色,即便是反派,长了一张猫脸的话也情有可原,她恍惚着,语气就变得平静,也或许是林栖之信守承诺没有再继续夺舍她,她情绪稳定。
猫爪扒拉手机,轻轻敲字,因为她敲字速度很慢,谢水流中间总会走神。
回过神,字敲好了,却牛头不对马嘴。
“你已经去过三个场景了,很有经验。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小孩,你不考虑去居委会开个幼儿园?提前给自己攒功德。”
猫爪限制林栖之的发挥,谢水流确信林栖之如果能用嘴说,一定会阴阳怪气尖酸刻薄,现在看也还好,无非是讥讽她去的场景没水平,她本人也很快就要嗝屁了。
笑了笑:“开幼儿园也挺好,除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场景,看见其他孩子,总觉得像看见自己,帮她们的时候,感觉我自己把自己缝好了,嘶——矫情了。帮助小孩也是功德么?”
林栖之不再敲字,看起来也不想和她分享《东郭先生》这个场景的信息,也或许是像无猜那样,只能在有限的条件下侧面给出提示,作为当事鬼,林栖之经历了什么,谢水流自然无从得知。
就像人家嘲笑的她一样,她接触的场景都是孩子,孩子的怨恨,孩子的痛苦,这是第一个成年人的事情,谢水流没有把握,她晚上赶制了一批沙琪玛,打算再去居委会和傀夫人拉近拉近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