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夭听?得一线生机,连忙用帕子胡乱擦把眼泪,问:“确定吗?”
对面点头,“消息可靠。”
她沉下眸子,脸色阴郁得可怕,直让风岚清心里打颤,半晌才?又?开口,“公主,你该不会——”
倒底在一起?相处过,彼此一个眼神便?心知肚明,姒夭再度抬起?眼,惊恐中却也有?了镇定,如被石子落入的?湖面,涟漪散去,平静如初。
“风侍卫想的?对,我要把欧阳家的?女眷救出来。”
“以你和我的?能力,简直送死!”风岚清一听?便?急了,连忙劝道:“之所以绕道来告诉公主,只是不知该不该把消息透给?相国?,这件事乃秘密进行,如果?外面消息传进来,又?怕晚了,咱们不如去找相国?,他一定有?办法。”
姒夭却摇头,“这件事不能让他知道,说?是位高权重,却也在刀尖上行走?,变法刚刚开始,不论别?的?,单指他现在忙的?事,两族之间私斗,牵扯公族世家,各有?各的?靠山,在那边执法,只怕会大开杀戒,到时安国?大乱,连自己都难保住,又?怎能分心救人——就算他想出兵,安国?君以国?家利益为先,也不会同意,还不如我去。”
瞧风岚清目瞪口呆,显然以为自己疯了,又?笑了笑,故作镇定,“风侍卫与我相处久了,难道以为我是个傻子不成,你可别?忘记,本夫人把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之所以开口,肯定有?把握,雪家公子还欠我一个人情呐,他曾许诺与我,若有?需求只要开口,肯定答应。”
“公主为何如此天真!雪大公子已非同往日,只怕早忘记过去的?诺言。”
姒夭并不接话,起?身走?向屋内,风岚清只好跟上,看对方心急火燎地收拾衣物?,想起?那次去羽国?探监的?情形,晓得自己拦不住。
还是那个想做便?要去的?公主,她无计可施,纵然前方有?火坑,也不能让对方一个人跳,不免有?些后悔,或许不该莽撞,把消息告诉姒夭。
君子好逑(十二)
风岚清思绪万千,又琢磨欧阳家已经死了一半,若芸霁与老太?太?也出事,她如今不说,只?怕对?方受不住。
相国府前后都有侍卫看守,并不容易离开,甘棠这次不便跟上?,姒夭劝了好一阵,让小丫头守家,等丰臣那边完事,回来也好解释。
俩人乔庄打扮,趁着?夜色出门,临走前?又来到一处富贵地,门匾上写着三个大字——公主府。
竟是瑶华公主凭着太后宠爱,在外建的私宅。
抬眼?望去,月色下?黑压压屋檐如连绵起伏的山峰,府内守卫森严,姒夭明?白自己?进不去,只?将封信塞给风岚清,嘱咐交给瑶华。
对?方只?得隐蔽潜入,用暗器将信打入屋内,再飞身逃走。
这才弄辆安车,由风岚清架着?,离开阳城。
日?夜兼程,路上?也得走好几天,幸而她们早有长途跋涉的经验,相处融洽,风岚清总是体?贴入微,虚寒问暖,找不到客栈之时便在安车上?休息,同?为女子倒也方便。
中秋时在野山上?采几朵桂花,就算过了节。
来到郑郡时,恰巧入夜,因没有宵禁,街边依旧热闹非凡,食物香飘散,在扯着?嗓子的叫喊声中跃动,一片烟火。
晚风吹来,全是秋的气息,姒夭紧紧外衣,对?岚清道:“咱们先买吃的,等晚些再去郡守府。”
对?方点头,也不问如何能进得去,反正公主有办法,弄了几个薄皮肉包子,吃完又喝胡辣汤,靠在车里眯了会儿,方才等到夜深人静。
马车小心行驶,停在府门百步之外,怕侍卫发现会打草惊蛇,两人步行向前?,满眼?高?门大院,实在不是普通人可以出入,侍卫老早晃着?刀,大声怒吼,“什么人,三更半夜私闯郡守府。”
姒夭快步迎上?,月色朦胧,雾气迷离,也看不清容颜,但体?态妖娆,锦衣华服,声音一出,若夜莺之歌。
“武士在上?,若非有急事,小女子也不会黑漆漆来呀,还请通报一声,我乃郡守故人,只?说那位喜欢在书简上?画小猫小狗的人来了便是。”
看对?方满眼?诧异,又伸出手,不由分说塞了包金子过去,“劳烦帮个忙,辛苦了。”
出手阔绰,是谁都?得愣三愣,侍卫挑眼?望,女子身后还跟着?个玄衣侍卫,玉树临风,潇洒异常,绝非普通百姓。
单看腰间武器,剑鞘寒光凛冽,暗忖若对?方单枪匹马杀过来,他未必是对?手。
偷偷将钱收好,那黑黝黝的脸上?也荡起月光,“还请女郎稍等,我去去就来。”
进去喊一声又不难,若对?方真是郡守故人,他还可以再得赏赐,何必触霉头。
快去快回,姒夭很快就见?对?面喜气洋洋地出来,步态轻盈,连身上?背的刀都?像个杂耍的道具,拱手施礼,“两位快请,小人已?通报侍卫长,恰巧郡守在院中散步,嘱咐属下?带女郎进去。”
姒夭招手唤风岚清,一起跟着?往里走,发现郡守府只?在外面看着?吓人,实则是另副情形,两间小院相连,零散几棵绿树,并无任何特别景致,完全没有一郡之守的气派,想来公子乐便是如此,处处低调,为人小心,就连当?上?郡守也毫无排场,之前?她与丰臣来过此地,屋子倒比现在辉煌得多,如今搬进别院,竟有一种凄凉之感。
想来郡守不易做呀,如履薄冰,夜深沉还在院里踱步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