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如实回:“早不在了,昨晚上看见她与段御右要酒喝,我还想今天一定晚起?,可刚才?送醒酒汤的?时候,发现人已经走?了,真是的?,一句话都没留,总这样。”
姒夭愣了下,风岚清要走?,她明白?,但没想到离开得如此匆忙。
“何时能再见呐!”悠悠说?着,不免也有?一丝惆怅,看那荡悠悠水面飘散零乱花瓣,觉得人啊,就像这随风而逝,水走?而流的?花,漂泊不定。
她想的?并没错,再见风岚清已是三年后。
此时丰臣早接过相印,成为安之相国?,重新搬家开府,各处花团锦簇,烈火烹油般热闹,之前的?相国?辞官,与苏萱儿浪迹天涯。
说?起?来直让姒夭羡慕,看看人家,远离朝堂,真乃聪明人,而自己夫君越发忙碌,制定政策,颁布法典,从朝堂到乡里,官员几乎换了个遍,简直翻天覆地。
废除公卿制,贵族子弟竟不能世袭官爵,一条就搞得各家暴跳如雷,简直恨不得把丰臣生吞活剥,若不是三公子同泽,二公子同梧小心,直接派军队守住相国?府,简直不堪设想。
又?要整肃法治,公族犯法与庶民同罪,一条条,一件件,哪个不让人心惊肉跳。
前一段安国?民众发生械斗,不知为地还是水源,两个村子的?人打得血肉横飞,丰臣带段瑞安与三公子同泽赶赴当地,恐怕又?是场腥风血雨。
院子里的?蟋蟀叫,秋后蚂蚱也闹腾,快中秋反而比盛夏还炎热,姒夭披件外衣,坐在廊下摇团扇,瞧着案几上刚洗净的?五颜六色水果?,一点滋味都没,心里七上八下。
甘棠有?眼色,捡起?红果?放她嘴里,“眼见要到团圆日子,等这次相国?回来,姐姐可要好好准备啊!”
姒夭叹口气,明白?对方话里有?话,结婚好几载春秋了,肚子还没动静,她也气咻咻,“准备什么?都没用,一天到晚不沾家,我能有?才?鬼了。”
“要不咱们弄些补药,总比干等着强。”
“我才?不——”晃着手?腕,将团扇弄得哗啦啦响,“又?不是我要传宗接代,管他呐。”
甘棠还想劝,却见安歌迈腿进院,自从乌羊跟丰臣到处乱跑,便?留对方在家里,一面笑着禀报,“夫人,今天可是好日子啊,猜猜谁来了,风侍卫在外面呐。”
小丫头拍起?手?,“哎呀,姐姐老惦记,果?然把人惦记来了。”
姒夭早蹦起?身,在安国?压根没朋友,天天与甘棠混着,这会儿能有?个故人,实在让人高兴,连忙喜滋滋去迎,迫不及待拉对方说?话。
“所以说?你运气好,刚刚运过来的?山梨果?,都新鲜的?呐!”拽风岚清直往廊下坐,又?捡个红黄果?放手?中,热情得就像见到亲人,“这次来可要多住住,我不管你有?什么?事,别?老把我一个人扔下。”
对面却站在原地未动,似乎有?些为难,单手?转着果?子往屋内看,轻轻问:“公主,客卿不在,哦不,相国?不在吧。”
“找他有?事?”姒夭又?伸手?,再一次把人拉到身边,“他忙,去了乡下,叫富什么?——你不知道,安国?自从变法,没一天清净日子,两族人私自械斗,闹得厉害,恐怕十天半月不能回来,不如跟我说?吧。”
风岚清方才?坐下,环顾四周无人,脸上露出丝笑容,然而只不过瞬间,又?变成一副凝重神色,压低声?音道:“公主,我这次可没带来好消息,幸亏相国?不在,否则还不知怎么?开口,你们——有?没有?收到郑郡那边来的?信。”
郑郡自从由公子乐治理之后,安安稳稳,经济繁荣,能有?什么?事,再说?也没理由传到安国?呀,姒夭不明白?,“风侍卫如何吞吞吐吐,你既然来,肯定要给?我说?的?嘛,不如直接讲。”
风岚清艰难点头,“公主莫急,与咱们倒没关系,只是相国?的?家人出了事。”
丰臣的?家人——姒夭腾地心头骤紧,立刻想到芸霁与老夫人,脸色苍白?。
对面不敢再瞒,接着道:“上次我来,曾与公主说?过齐王清召回雪伯赢,他回到都城便?开始算账,当时与雪家有?关,却又?对他家出事袖手?旁观之人,还有?齐子鱼这个罪魁祸首,全被灭族,至此还不知足,又?给?早就牵往郑郡的?欧阳家胡乱安个罪名,打入死牢。我也是在墨家总舵听?到消息,当时来不及告诉公主,与月影先去郑郡探虚实,可惜迟了一步,到的?时候,司寇还有?几位在朝当官的?欧阳家公子早被处决了。”
“那——芸霁,老夫人。”
姒夭只觉浑身发软,轰隆隆就要倒地,被风岚清伸手?扶住,“公主要挺住啊。”
她张张口却说?不出话,眼眶全身泪,突然想到在门口火堆里抽出来的?帛纸,还以为已经躲过,原来并没有?,丰臣唯一的?家人都没了,如今已是孤零零。
“怎会如此,雪家的?仇与欧阳家有?什么?关系!”喃喃说?着,简直不敢相信,看那廊下明媚春光,鸟蝶飞舞,一瞬间寒冷刺骨。
风岚清掏手?巾替她擦泪,“一个人被仇恨蒙住,哪里还会讲道理,我看这件事还没完,才?来告诉公主,不过芸霁还有?老太太应该没事,我听?说?他家女眷都还活着,想来也是齐王心存善念,并不想将欧阳家赶尽杀绝,可是雪公子未必会死心,他已亲自到郑郡,准备把欧阳家女眷押往都城,到时是杀是卖,也说?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