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楼怀川的心思全然放在了林照雪身上,他一见游逢君与那管事小声耳语,便装作避嫌的模样向另一边挪了挪,同时头也转了回去,与林照雪来了个四目相对。
他终于看到了她——一张脸羞红得不成样子,眉毛也压得很低,明璨的杏眸此时眯成了一条缝怒觑着。
楼怀川抿了抿唇,极力抑制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
想要抱抱她。
他如是想着,身体也很诚实地站了起来。
像是看戏看到了关键处,忍不住凑上前去以便自己能看得更加清楚,楼怀川趁机拉住林照雪,一气呵成地将人带到自己的怀中,抵在横栏上。
他一手握着她的手腕,一手环住她的细腰,微侧的下颚正好与她的耳尖相触:“怎么了,不就是坐下腿吗?又不是没有坐过。”
或是声音压得太低了,轻得林照雪都能听见他咽喉处的震动,微热的吐息与声音一并钻入耳朵,一路留下难以忽视的温度。
密密麻麻的酥痒自耳膜迸炸,而后迅速扩散开来,她几乎软了半边身子,终于受不住地抬手捂住双耳,脸上还未降下去的绯红如今更显娇俏。
“你好好说话!”林照雪额角猛抽,负着手用力推搡。
楼怀川岿然未动,却被说得一愣,他无辜道:“我在好好说话。”
“楼兄说什么?”
两人的动作皆是一顿,楼怀川安抚般捏了捏林照雪的手,将她带到座位上,不着痕迹地示意她坐,自己则倚靠在一旁的梁柱上。
“我说我点的戏怎的还未唱上。”
“楼兄点的什么?”
耳根的薄红逐渐散去,颅内的兴奋却难以平复,楼怀川艰难地转动着自己的脑子,回想了一番,才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了那随意瞥了眼的戏名。
“好似叫《挽香魂》?”
游逢君眉梢一挑,神色有些怪异:“楼兄可知这戏唱的什么?”
“不知,我只听说是枕槐园的新戏,颇受京中贵女们喜爱。”
“楼兄,我先言明,此戏文并非枕槐园中人所作,只是这故事追捧之人甚多,拿来园中出高价要我们编成戏文,”他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你也知晓,我视财如命,是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有此发财之道自是不会推辞”
楼怀川面上一头雾水,心下却有了几分猜测。
游逢君坐直,收起了一贯的嬉皮笑脸:“彼有游园梦,此有挽香魂。‘长于春梦几多时?散似秋云无觅处。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裙留不住。’此戏文,唱的正是楼兄与长公主。”
话一落地,此间便顿时静默下来。
楼怀川垂着眸,脸上像是被一层灰雾笼住了,林照雪也眼神飘忽,不敢去看楼怀川此刻的表情。
台上的唱吟、台下的叫好声犹绕于耳,却衬得厢房内越发寂然,好似一切的热闹喧嚣都被拦在了外面,旁人的欢快也融不进半点。
游逢君是恣意惯了的人,受不了一点儿这般悲伤滞塞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