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以前的阮季星不曾见过的沈轲。
太颠覆她对他的认识了。
她前不久才说,他的脊梁很硬,不会被世界压垮。
原来是因为自己早已经经历过崩塌了吗?
蜡烛一截截烧短,蜡油往下滴落。
沈轲吹灭了火。
阮季星“呀”地惊呼一声,“你还没许愿。”
“我现在不会再等着命运降临,赏赐我或审判我,我想要的,我会靠自己挣来。”
她又疑惑:“那你为什么一直留着我送你的星星挂件?”
这一刻,她居然想不明白,他不是为了许愿。
“你到底喝了多少?”
阮季星歪头想了想,认真地说:“我没喝酒啊。”
他干脆利索地收了东西,“你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吧。”
“喝了喝了,就一丢丢,我只是不小心倒了点酒在衣服上,我没醉,不信你看。”
她扭起秧歌来。
沈轲失笑,愈发觉得她是喝了假酒,但转念一想,这事发生在她身上的话,好像也正常。
“好丢脸,还好没别人。”
阮季星也笑,坐了回来,撕开鲷鱼烧,“喏,一人一半。”
他拿在手里,问:“我们交往的事……你是不是没和你爸妈说?”
她摇头,“先不说吧。”
“其实我知道他们不认可我——作为你的男朋友来说。”
“我成年了呀,我可以自己拿主意了。”
阮季星说:“可能脱离了他们的保护,我会栽跟头、吃亏,但我家那年破产,我就意识到了,他们连自己都不一定护得住,何况我。我终归是要独自出去碰壁,摔跤的。你不用顾虑。”
沈轲有些讶异于她说出的这番话。
她得意道:“对我改观吧,我也不是你当初认识的阮季星了。”
他笑了笑,“那我们今天就算是重新认识了。”
“那你也重新认识一下你自己。”
“嗯?”
阮季星正色道:“沈轲,幸与不幸都是人根据自己的标准划分的,鸟觉得鱼不幸,依赖水而活;人觉得草不幸,生来被践踏。可换种角度呢?鸟入水会溺毙,人为争夺资源而争斗。”
“你善良,正直,进取,讲义气,有孝心,没人可以轻贱你,包括你自己。在赵阿姨,我,其他所有人之前,这个世界上,你最应该爱的是你自己。”
这也是她始终奉行的准则。
沈轲久久未作声,直到眼眶发酸,发涩,是落泪的前兆,是心向她投降的象征。
他张开手臂。
她略微倾过身,让他抱住了自己。
他低低地说:“谢谢你,星星。”
不仅谢谢她这么说,谢谢她给他过生日,更是谢谢她愿意向他分出她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