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启恍然体会到一觉醒来世界颠覆是什么感觉。
又或许颠覆的不是世界,是他自己的内心。
他抬手挡在两人中间,虚虚挡住沉雎的双眼:“能不能别这么看我。”
“怎么?”沉雎没动。
凌启答不出来。他想说他喜欢以前那双或温和或热烈、对他有感情的眼,却也明白自己不配说以前。
悻悻把手收回。
中途顿了半秒,又觉得不甘,所以垂下手的时候偷偷碰了沉雎的手。先是勾住两根手指,见对方没有反应,便靠近半步,把自己整个手心都贴了上去。
沉雎没有甩开,反而轻轻收了手指,接下这份主动。
“你很冷?”大概是感受到那指尖的冰凉,他问。
凌启摇头:“你没有收下护心鳞吗?”
他能想到凌航和岐槡平安无事的理由只有这个,可是为什么呢?
沉雎的回答是斜斜瞥来的一个眼神。
“我的东西,没有拱手让人的理由。”他抬起另一只手,在凌启的注视下,手心往上一拖,黑曜石般的护心鳞就团绕着淡淡金光出现在他的掌上。
“那为什么他们……”
为什么凌航还活着?为什么岐槡只能待在地下室?
年久失修的窗户不够密封,叫那窗外刮起的狂风漏了一缕进屋,卷着潮湿与阴寒撩过凌启肩背。凌启打了好几个哆嗦,问题才提到一半,就被沉雎拉回到房里,扔进余温未散的被窝。
凌启听到沉雎毫无波澜的回答:“那种低级生物生存需要的能量远不需护心鳞的万分之一,它做不到的事情,对我只是弹指之劳。”
“对你没影响吗?”他疑惑地眨眼,目光投向沉雎。
沉雎却不再开口了。
他似乎没有兴趣详聊这个话题,凌启只能结合凌航刚刚的话隐约猜测沉雎确实分出自己的力量帮了他们一把,所以岐槡可以回到原身休眠,凌航也不再奄奄一息。
也许对沉雎来说确实只是举手之劳,不过凌启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德报怨不是他的性格。
但沉雎不想说,他也就乖乖闭嘴不问。
凌启只是认认真真地看着沉雎:“这也是我表现不错的奖励吗?”
“你不需要知道。”沉雎冷哼一声,似笑非笑。
他伸手掐揉凌启的后颈,凌启就顺势探身过来环住他的腰,半跪半坐在床边。还是有些高度差的,所以凌启必须仰着脖子露出喉结,才能勉强够到他的下颌。
“我可以亲你吗?”凌启问得突兀。
沉雎一顿,始终冷漠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些许松动,有什么人类看不懂的情绪在其间闪过。他还是没开口,却微微低下头来,不知道是在默许,还是仅仅只是用以审视凌启。
凌启权当前者了,于是嘴唇贴上他的嘴角。
这个吻很轻,却包含了太多情绪。他把脸颊贴在沉雎肩头,悄声叹气:“沉雎,谢谢你。”
谢谢沉雎一次次回来找他,无论是为了复仇还是别的什么。
谢谢沉雎在受过他这么多次背叛之后,还是会在冷漠中藏着一点对他的温柔。
他没有疑虑了,不管是对这个世界,还是对自己的内心。
凌启深深吸了一口气,让沉雎的味道盈满鼻腔。他的脸颊热热的,手心热热的,心里也热热的,高频心跳将他的情绪沸腾成雾,飘散融入到空气里。
他说:“我想在你身边。你带我走吧,把我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