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见到他,是在几天前。当时天刚蒙蒙亮。自己正在作早课,在外面打扫院子的石头把那陌生人抬了进来。
当时的他满眼血丝,身上沾满了泥水种草屑,活像在山里头闯了一晩上刚出来,嘴里还念叨着对不起学校,对不起孩子们之类的话。
于是方丈便案他的要求为他诵经赎罪,完事后让石头给他送下山去了。自己也不想过问太多,众生的事作为一个出家人是不应该管的,不过后来听老光棍说那家伙晚上又生龙活虎的了。
“嘿,嘿。”旅人的叫唤声把沉思的方丈唤醒“想什么呢,木鱼都敲我脑袋上了。”
“哟,对不住,今儿忙了一早上,困的荒。”
“怎么,石头和你那俩小徒弟不给你帮忙么。”
“他今儿一早就被叫去防汛了,慧空慧明都是还是小孩子,帮下上忙。”
“对了,咋没见着他俩人咧。”旅人起身喊到“空,明,你们人呢,出来啊,给你们带了糖葫芦。”
旅人边喊边往后屋走去,方丈却一把拉住了他。
“别去喊他俩了,没准还在睡哩。”
“不可能,这都几点了。”
“他俩爱懒床,起的晚。”
“他俩怎么可能俩懒床?我在学校可没一天见他俩迟到过。”旅人挣脱开方丈“你操心啥呢,我又不是啥外人…”
旅人话还没说完,就踩到了什么东西滑倒了。他揉着屁股提起来一看,竟是一条带血的绷带,往地上一看,还有一大堆。
旅人转过头看方丈,面色凝重“看来您好像有事儿瞒着我…”
几分钟之后,正在屋里照顾伤员的小和尚慧空和慧明,被突然破门而入扭在一块儿的方丈和旅人吓了一跳。
屋里五个人同时停下所有动作,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
几分钟后,每个人才把情况解释清楚。
“所以说…”旅人抚了抚眉毛“这个胡子拉碴的和尚是从组织里劫了人出来,然后在来找你的路上被偷袭才伤成这样的喽。”
“出家人不打诳语。”方丈说。
“我要说多少遍,我不是和尚,只是光头。”一身伤的光头男人躺在床上说。
“唉,说来也巧,我今天也是为这个事儿来的。”旅人说“他说的那个孩子,我知道在哪儿。”
光头男人正打算说什么,天上突然闪过一道电光,几秒之后,震耳欲聋的雷声盖过了屋内所有人的声音。
不远处的道观中,正在给糖葫芦上沾糖水的道长被雷声下了一哆嗦。手中的一串糖葫芦不慎脱手,眼看就要掉在地上。
在一旁打下手的小道士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糖葫芦。
“爹,你怎么了。”小道士说“这么大人了还怕打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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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多少遍了,要叫师父。”道长说“为师怕的不是打雷下雨,而是造成打雷下雨的东西。”
“嗯?这雨下个不停还是有愿因的?”
“这个时节下大雨本就不正常,正所谓天动异像必有妖。古人云,龙行生雨,虎啸生风。你难道忘了我们这山叫什么了么,为师担心的就是这个…”
“嗨,那不都是哄小孩的故事么…”小道士正打算继续说下去,门外确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一定是师兄回来了”小道士说“我这就去开门。”
“归鸿,站住。”道长突然说“那不是你师兄,你跟在我后面,我亲自去开门。”
当道长拉开道观的大门,只见一个长袍大褂的身影在电光中忽明忽暗。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不夜侯么。”道长戏谑道,“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
“就别取笑我了。”不夜侯说“我昨天刚回来,路过你这儿来坐会儿,怎么,不欢迎?”
“贫道哪里敢啊。”道长说“吓我一跳,还以为山里的妖精来找我寻仇了哩。”
道长领不夜侯进了屋,便又和归鸿忙活起来了。
“还在卖糖葫芦啊。”不夜侯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抓起桌上的茶壶自斟自饮起来。“我好不容易来一躺你就不能放下活儿和我好好聊聊天么。”
“要聊就聊呗,我又不用嘴干活。”道长说“在说我要不干活,你让我们师徒三个喝西北风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夜侯说“凭你师父教你的本事,衣食无忧肯定不成问题,何必干这种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