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和闷油瓶走的时候天都没亮,他说是为了尽快搞完所有事,胖子管这个叫占尽先机。
为了占尽先机,他俩饭都没吃就走了。顺便把我的车也开走了。
我坐在天还蒙蒙亮的院子里,忽然有一种空巢老人的孤独感。操,吴邪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我暗骂一句,起来准备给自己整点饭吃。胖子和闷油瓶不在,我总不能也不吃饭。何况家里还有个睡公主,不能把财神爷饿着了。
正想着,我感觉背后一凉。众所周知,在我的人生中,一旦出现这种感觉,就说明周围有什么邪门儿东西了。
这两年没怎么活动身子骨,没以前灵活。这一下我感觉脖子都是硬的,于是就这么僵硬的回头看。就看见张海桐这活祖宗站门口看我煮泡面。
没办法,我就这点出息。胖子不在,就我和张海桐两个人。别的我也未必弄得好,干脆吃泡面算了。
想当年我刚出道的时候,还是个愣头青。那个时候我就现,张海桐这人特爱装鬼吓唬人。
当然,我也不能冤枉人家真就想装鬼。他只是恰好、刚好、正正好站在那么个地方,然后幽幽的盯着你。
我和胖子没少被他吓,但这家伙和闷油瓶师出同门。他俩神出鬼没的本事属于基础技能,防不胜防。
以至于现在我看见他还喜欢干这事,就有点恼怒了。
“你站那干嘛?”
张海桐在那呆站了几秒,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游魂一样飘到一边给自己倒水喝。别看他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丫还知道不用我们的杯子,他手里攥着一个黑色保温杯。
上面写着“xxx公司业绩第一”的字样。
那公司就是张海客那个集团下面的一个子公司,负责地质勘探和专业测绘,据说生意还行。
太敬业了。
我这半个资本家都有点感动,决定有空就给王盟上上眼药。
我俩对付着吃早饭,张海桐又上楼去了。
我以为他要接着睡,只是饿了起来觅食,就没管太多。闷油瓶和胖子不在,家里各种产业都要好好照顾。我决定接替闷油瓶子放鸡看麦苗的工作。
一群小黄鸡叽叽喳喳一哄而起从笼子里跑出去,丝毫不听我指挥。一出门直奔麦苗田。
那田离喜来眠有点距离,足够饭后散步,一个来回就会觉得肚子轻松不少。
我带着小满哥跟在那群鸡崽后面,刚走到田埂上转了个弯,就看见张海桐站在斜对面的田埂上。
那是我来的地方,刚路过。一回头他就又动这种技能了。幸好我没心脏病,年纪也还在壮年,要换个老头来不得被吓死。
我冲他招招手,谁知道他竟然比了个手势。然后指了指田。
我顺着他的手指去看田,这才现不对劲。
绿油油的麦田里,原本生机勃勃的麦苗被踏下去好几块,有些还拦腰缺了一截。看起来惨不忍睹。
要不是知道麦田怪圈长什么样,我指定是要拍照留证的。当然现在我已经在拍了,起码履行一下麦苗田主人的义务啊。那不然闷油瓶回来看见他一直看着的苗苗成了这副尊容,咱说不上话,岂不是很尴尬。
张海桐从斜对面的田埂上跳下来,顺着田沟走来。他走的很快,眨眼就过来了。
面对这种惨状,我第一反应是隔壁大婶跟胖子吵架输了,所以放出她家的鸡鸭前来报仇。
但众所周知,鸡鸭这玩意儿除非高人驯养,或者有药物危害,不然绝对做不到只规规矩矩祸害一块地。
当然不排除是因为我这块地最偏最靠近野林子的原因。
如果不是鸡鸭,那就是野兽了。南方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是稍微住的偏僻一些,靠近山的话就很容易看见野生动物。
张海桐说:“是野猪。”
“你别骗我。这周围虽然野林子多,但雨村人也不算少了。”我下意识不相信。想当年上秦岭下蛇沼我都没碰见野猪,现在还能让我撞上了?
张海桐大概知道我不信,就在我旁边蹲下来,说:“你可以不信我,但不能怀疑我的经验。”
“我曾经在福建这个地方呆了很多年。”
我曾经说过,当一个张家人用这种句式说话时,就说明他要讲故事了。
但遗憾的是,张海桐不太按常理出牌。事实上他是所有张家人里,除闷油瓶以外最少给我讲故事的人。
他好像觉得那些事没什么好讲的,闲谈的时候也主要是听我们讲。
张海客曾经说,以前小张们聚在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他自己心情好会参与一下。真心话大冒险看心情选,不过张海客从未输过,因此小张们没机会问他选什么。
至于张海桐,他很少玩这个。按照他在赌场练出来的手感,其实也不会输。不过有时候为了可玩性,他会偷偷输两把。
但无一例外,都是选大冒险。
也就是说,他宁愿小张们让他去亲张海客或者揍族长都不爱讲真心话。
回到现实,张海桐继续说:“我会的不多,种田算一个。”
“在福建的时候,我也种过地。你要相信一个老农民的判断,这就是野猪干的。”
我肃然起敬,没想到闷油瓶一家子都是种地的。难道做张家人的必备考核之一是要会种地吗?
这也太他娘的离谱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没种过地,家里也没人种地。在我家,最有可能跟土沾边的爷爷和三叔都不是正经倒腾黄泥的。
至于我,那就更不用说了。前二十几年脚不沾泥,后二十几年天天挖坟绑架混黑社会,有事没事琢磨怎么弄死汪家人接回闷油瓶,哪有空种地。
张海桐顶着那张原生脸,十分靠谱的说:“去摸野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