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菩萨蛮。枕前尽千般愿》佚名
虞美盼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书院,跟着柳如烟悄悄回到了妆楼。
她坐在梳妆台前,也无心打扮了,心里一直在想,而且是越想越害怕——我怎么竟做出这种事来,沾辱了虞氏家风。如果让父母知道了,那还了得?今晚无论如何也不敢去了,过几天看看情况再说!
天已大亮。
虞美盼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老挂念着师哥,遂叫道,“如烟,如烟。”
如烟正在外房和衣而卧。
她昨夜是够辛苦的了,提心吊胆地替俩鸳鸯把门望风,站了一夜的岗。所以把美盼扶到妆楼后,自己一头扎到床上,和衣呼呼大睡了。
正在酣梦之际,听得美盼又在叫,连忙起来,揉了一下倦眼,走到内房,见美盼坐在妆台,衣衫不整,云鬓散乱……如烟惊异地问道:“盼盼姐,你怎么了?”
“你到书房走一趟,看看他,怎样了。”
“哎哟,姐姐唻,我道是什么事呢,放心吧,他定然很好!”
“你没去,怎知他很好?”
“你不是刚刚给他医治过了嘛,一定是药到病除的!再说,时光还早,完相公可能还没有起床哩。等你梳洗了再去也不迟。”看着美盼蓬乱的头,如烟说道,“姐姐呀,你先顾忌自己的形象吧!”
“怎么了?”
如烟逗弄道:“现在的郎中看病,都需要裹乱头吗?不是说,‘萨满教’的巫师跳‘萨满舞’时才弄乱头,为的是吓唬小鬼嘛!盼盼姐,你裹乱了头,是吓唬谁着?”
美盼知道如烟在调侃她,便也不作声,当想起昨夜狂荡的情景,脸儿一红。
如烟接着调侃:“哎~,姐姐,你何时跟随完相公入了‘萨满教’?”
“我入哪门子‘萨满教’!”
“那你弄乱头干嘛?”
“乱吗?”
如烟顺手把桌子上的铜镜递给了她。美盼拿过镜子一照,赶紧捂住了脸。
“别捂脸了,我帮你梳妆吧!”如烟说笑着替美盼梳妆了起来。
看到小丫鬟上楼送水,又命小厨房送上早餐。
姐妹俩用膳完毕,如烟道:“姐姐,现在如烟可以去了。”说罢,便下了楼。
不一会儿,如烟回来说:“盼盼姐,完相公那边没事,他叫我带了一词来给你,说是请你指正。”
美盼接过词稿,见是一《菩萨蛮。枕前尽千般愿》:
“枕前尽千般愿,
要休且待青山烂。
水面上秤锤浮,
直待黄河彻底枯。
白日参辰现,北斗回南面。
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
美盼从头细读,真是字字珠玑,行行锦绣。这简直是:对情的盟誓,对爱的宣言。
美盼随有点技痒,也想步和一,说道:“如烟,拿文房四宝来。”
“姐姐,是否要写信给完相公?”
“不是,我要和师哥的词。”
柳如烟去把文房四宝端了来,铺好纸,研好墨。
虞美盼先是坐在书桌边,提笔沉思;继而放下了笔,站起来在房中走来走去;后来又靠在栏杆上仰头思索,想了好久,无法下笔。
便笑道:我的才华不及他,不勉强去和了。师哥不仅长了个风流好模样,更有一段锦绣心肠……你叫我如何不爱他呢!就算是给他狂荡了,也不冤枉!
记得昨夜分别时,师哥跟我说“破工夫明夜早些来”。我回答他此事不能预定,决定今夜不去了。
可谁知,一吃过晚饭,自己便有些坐不住了,我的那颗心早已飞向书房……这是爱的召唤,也是情的激荡。
美盼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恰当的借口,就是白天收到了师哥的诗章,要去和他当面讨教,又决心要去了。
她把自己打扮得更加精致讨巧——梳了个青螺髻,脸上则换淡妆为薄妆,增添了许多的妩媚。
二更鼓刚过,时间已到,忙叫上如烟说:“妹妹,我要到书房去和他研讨诗文。”
如烟想,前两次你去约会,千万百计瞒我,今天却主动叫上我。不行,我得逗逗她,就笑道:“姐姐,你去书房……嗯…那个那个…研讨诗文……我对诗文不太懂……姐姐要去…就自己去吧……”
美盼一听,就知道如烟在逗她,便道:“妹妹,你果真不去,那昨天你为何那么起劲教唆我去呢?昨天逼得我几乎出人命。今日,怎的,不逼了?”
“这叫做‘此一时彼一时也’。”
“我这里是‘彼一时此一时也’!”
“姐姐,容如烟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