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青打了个冷颤,从中认出不少曾经他也喂过的侯府养的猫。
传闻靳家离开西亳之时,曾受过猫的恩惠,才一路带着它落地于沙鹿。
到底是曾经受过恩惠……还是靳家先祖意识到未来总有一天会收到猫的恩惠?
滑青不敢细想,毕竟据这位郑公子所言,靳家先祖可是带着獬豸剑,那么獬豸剑现在又身在何方?
猫群从他们脚边跑过,涌进山洞,让逼仄的山洞里几乎无法再容纳第三个人,风知忽然扭过头,滑青惊愕地发现……那不是风知的脸!
那不是风知!!!
那张脸看不出年纪、看不出风霜、看不到世间的一切。
这是……是蝉夫子。
蝉夫子从桃源出关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超脱出了郑非与滑青的想象。
靳莽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觉有人在身前,毒入膏肓,他已不能睁眼,感觉五脏六腑都在躯壳中已融化成血泥。
“是……谁?”靳莽好像听到猫叫声。
“我。”来人慢慢地道。
一个字让靳莽全是打起颤来,犹如激起他最后的力气,恍惚中,一枚冰冷的药丸被喂进嘴里,飞速地化为温灵的水,仿佛传说中的琼枝玉液,猛地把他从生死之瞬中拉了回来。
视线逐渐清晰,彻骨的疼痛如潮水退去。
靳莽睁开眼,看清了来人,眼里爆发出汹涌的欣喜:“夫、夫子!”
“嗯。”
“您是来接我……去见央儿吗?”靳莽期冀地问,“您有没有告诉她,我很想念她。”
蝉夫子说:“这枚药能延长你的回光返照,但你还是要死。我带你去桃源,你去吗?”
靳莽问:“我们能葬在一起吗?”
蝉夫子说:“可以。”
靳莽觉得浑身一身轻,他感觉所有猫都在温和地看着自己,他甚至毫无阻力地重新站了起来,也不再瘸腿,看起来容光焕发,年轻了不少,度过的年岁化作虚无。
他轻快地说:“那就去吧!”
他跟着蝉夫子,在猫群的簇拥下,带着笑,犹如游魂飘动,从郑非、永姑娘、滑青身侧飘然而过,蝉夫子与靳莽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们哪怕一眼,永姑娘想拔剑,但怎么也都拔不了,他们三个人动弹不得,只能目睹蝉夫子带着靳莽消失在视线尽头。
过了许久、许久,久到滑青以为时间已经停止流动,才听到郑非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声。
马蹄声不断,他们不用回头也能知道是真正的风知来了。
“神明在上,赐吾景福。”郑非说,声线平稳,“吾愿天子其德不爽,寿考不忘,愿大成孝孙有庆、神保有飨,以介眉寿,万寿无疆。”
大成夷天子五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