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边刚拔腿,后面就有树枝被踩断的声响。
阿七不甚熟练地、手忙脚乱地往树桠上爬,好不容易呆稳,忙环顾四周。
他仿佛看见一双金色的“猎手”眼眸在枝桠间一闪而过,吓得双手双脚把自己“绑”在树干上,完全不敢乱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阿七不知道那野兽到底离开了没有,一身热汗被冷风吹得遍体生寒,眼见黄昏将至,总不好一直被困在这里,这时他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
阿七一惊,连忙寻觅声音的来处——如他所料,那果然是侯府的人马。
他一眼就看见公鉏白和臧初,令阿七惊讶的是靳樨竟然也在。
靳樨骑在黑马上,被府兵包围,还是那样冷若冰霜的模样,扳指戴在指上,手里摁着一把长弓。
——靳樨不是不准备下场么?
疑问从阿七脑海里一闪而过,但他没有多想,只想着不要被发现才好,于是艰难地在树干上向左爬了小半圈,把自己更往已然枯黄的树叶里藏紧实了些,又开始紧张猎户的小屋会不会被发现。
府兵要去的方向正好朝着猎户的小屋,阿七不免捏把汗,屏住呼吸观察他们的走向,心提到了嗓子眼。
一步、一步……
府兵们走过阿七藏身的大树,又再往前走了几十步,忽然,他们停住了脚步,选择了另一个方向,很快就隐没进密密的丛林里去了。
很快,他们的背影都被遮住,脚步声也越来越远。
阿七方才松口气,安心地手脚并用爬下来,揉了揉脸,转身忙向营地赶。
阿七回到营地的时候,靳樨他们还未回,阿七去靳栊帐篷里领回琥珀,没有去吃晚饭,只在自己帐里的床上烙煎饼。
琥珀白天玩累了,四仰八叉地打盹。
阿七盯着它一鼓一鼓的肚皮,神游天外,没过多久也酣然睡去,半夜因没在枕边摸到那团猫而猛地惊醒,跃下床在帐篷里找了一圈都没见着琥珀的影子,情急之下跑出帐外。
营地几乎没有守夜的人,只有几堆孤寂的火把,被略冷的秋风吹得东摇西摆,火星散落四周。
夜已非常深了,但靳樨的帐中还透着微微的光亮——竟然还没有睡。
阿七裹紧外衣,左右环顾寻找小猫的影子。
那杂乱的毛色让琥珀可以完美地融合进任何一团杂草中,阿七找了半天,忽然见远处营地边缘一颗大石头旁侧中叉出一条会摆动的“草”,像是琥珀的尾巴,随着尾巴的动作,草丛也跟着微微晃动。
阿七忙伏低身体,屏气凝神地摸了过去。
那果然是琥珀,用爪子压着毛茸茸的草,一直到阿七来,它还在叼着草咬来咬去,阿七赶紧把蔫蔫的草秆解救出来,又把琥珀按进怀里一顿揉。
忽然他听到营地里有动静,没多想,阿七下意识抱着琥珀囫囵滚到旁边的大石头后。
琥珀善解人意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耳朵还在动来动去。
借着大石头的遮掩,阿七微微探出头,看见四五个人无声无息地牵着马从营地里出来,都是同一身服饰,破破烂烂的,腰上佩弯刀,月色如迢迢流水,映在那截雪亮的刀刃上。